第50頁(第1/2 頁)
父子倆,一人一個揹包,連行李箱都沒帶,休學申請遞交的那天就離開了家。
他們去了廣闊的草原騎馬,他們去看神聖的達拉山日出,他們睡在星空下沙漠的帳篷裡,他們在風雨交加的夜晚徒步……
最後一站,他們來到江城。
在外晃蕩了快一年,父子倆曬得面板黝黑,除了眼白和牙齒是白的,整張臉黑得像煤炭。
程總說反正都快回家了,咱們就把最後一點資金全花完吧!
於是那天他們來到江城最大的滑雪場。
買了門票,租完雪具,他們已經沒錢請教練。
程總親自示範,不知道是對自己還是對兒子自信,只教了十分鐘,就很放心地讓他去自由發揮了。
程允深坐著纜車一路往上,下了纜車傻眼了。
他不小心來到了高階道。
就算他是個天才,也不可能僅僅學了十分鐘就挑戰高階道。
看著眼前陡峭曲折的雪道,程允深的腿有點發抖。
但他決定挑戰一下。
大不了不太雅觀地滾下去,嚴重點無非是骨折……
但才往下滑了兩米的距離,他就因為恐懼,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太高,太陡,太難。
他不可能做到。
他放棄。
程允深乾脆躺在雪地上。
男孩的身體呈大字型,摘了雪鏡後,抬頭望著冬日湛藍得沒有一絲雜質的天空。
不知躺了多久,就在他快要昏昏欲睡時,眼前的光線突然被整個擋住。
有一張臉出現在眼前。
黑色的雪鏡中是自己略顯驚訝的臉。
「會被曬傷的。」那人指了指空中。
這裡是山上最高處,紫外線最強的地方。
說完她又嘀咕了一句「也黑不到哪裡去了吧」。
聲音聽著年紀不大。
他從雪地裡坐起身,對方也隨之站直。
果然,看身高對方也是個孩子。
他坐著,對方站著,特別是對方一身很酷的黑色滑雪服,黑色帽子和滑雪鏡,讓他有種對方神秘又居高臨下的感覺。
「害怕了?」對方問。
她雖然這麼問,但語氣裡並沒有任何嘲笑的意思。
「我不會滑。」他如實以告。
對方偏了下頭,因為雪鏡遮住了她的眼睛和大半張臉,所以他不能肯定她在用何種眼神看著自己。
沉默幾秒,她說:「你看過日落嗎?」
「看過。」
「雪山上的呢?」
「看過。」
「今天的呢?」
「今天的什麼?」
「雪山上的日落,」她說,「今天的。」
他抬頭,看著陽光正好的天空。
「沒看過。」他說。
那天的滑雪場山頂,兩個孩子從白天坐到日落。
直到落日的餘暉灑遍整個滑雪場,將山頂染成了金色的海洋。
他們聊了很多。
她說自己離開家人參加滑雪訓練,隊裡的人都對自己很好,但她依然感到孤單。
他說自己離開學校到處散心,走過很多地方,看過很多風景,但依然無法紓解。
「如果我是你,學完了所有課程,那我就可以用這些多出來的時間做很多事,」她認真又羨慕地說,「我想參加腳踏車越野,去學搏擊,學擊劍,學畫畫和音樂……」
「你為什麼不去學這些?」他問她。
她身體微微傾斜,雪板隨著重力滑動,繞著他,一圈圈地滑。
動作絲滑,一看就很專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