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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溫柔得彷彿是在誘哄一頭……
前世與顏羲的第一次相見,也是在一顆梨花樹旁。
那是一顆生長在河畔的,十分瘦小的梨花樹。
黑漆漆的河水流動,幾點零碎梨花瓣掉落到河面上,和浸濕的白色紙錢混在一起,隨著水波往下流緩緩飄去。
六歲的小絳月予坐在河邊的石墩子上,低頭靜靜地看著飄蕩的梨花和紙錢,看著這條陰森森如鬼河似的漆黑小河。
耳畔哭聲刺耳,連綿不絕。
「我的兒啊——你怎麼就這麼去了,讓娘怎麼活啊!!」
「兒啊,我的兒啊……」
這條河淹死過很多人,每當清明節,總是有很多人站在這條河邊上邊哭邊撒紙錢,哭完後在河邊的石縫中插上點燃的香。
周圍人哭得捶胸頓足,哀慟欲絕。
而小小的絳月予只是安靜地坐在石墩上看著河水,彷彿待在另一重虛空。
有好心的婦人看到這麼個瘦骨伶仃的小丫頭獨自坐著,上前詢問:「小丫頭,你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裡?」
絳月予靜靜回頭。
好心的婦女被她這一回頭嚇得倒抽了口氣,連撫胸口:「你這娃娃,這咋臉上還戴著個白麵具?大晚上怪嚇人的!」
絳月予戴著的是個沒有任何圖案的白色面具,在清明節這種特殊的日子,冷不丁看到更是嚇人一跳。
婦女嚇到之後還是不忍留這麼小的小女娃獨自待在這,這裡離河太近,太危險了,一不小心掉下去,人就沒了。
定了定神後,她蹲下來問:「小丫頭,你爹孃呢?」
瘦骨伶仃的小女孩依然不說話。
幽幽目光自雪白麵具後透出,看得婦人脊背涼颼颼的。婦人勉強又詢問了幾句後,然而小絳月予還是不回答。
「竟是個痴傻的……」
婦人是個心善的人,雖然害怕,還是想帶她離開,於是走近一步想要抱起她。
這時一直不聲不響的絳月予輕輕拉開自己的衣袖。
枯枝般細瘦的手臂上,竟長滿了碩大的紅色疙瘩!密密麻麻,彷彿蟾蜍的後背,幾乎沒一塊完好面板!
婦人嚇得驚喘出聲。
她艱難地向絳月予扯出一個笑容,想上去抱起她,但最終怕對方有什麼烈性傳染病,跺了跺腳轉身落荒而逃。
哭河的人看到了這一幕,也怕絳月予有病,不知不覺離得遠了些。連香都不在她周圍插了。
小女孩周圍漸漸沒了人。
她已經習慣這種寂靜。
自小就沒有人願意靠近她,她的父親如此,她的母親如此,她的兄長如此,奶孃侍女也是如此。
所以她就只是十分漠然地坐在石墩上,靜靜看著黑河。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
「咦?」
身後突然有誰輕輕地咦了一聲。
絳月予原本是不會理這樣的聲音的,但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這聲音太悅耳好聽了,她竟下意識地回過頭去。
這一眼,就是沉淪之始。
她看到了一個踏月而來的謫仙。
對方青衫廣袖,纖塵不染,墨發瀑布般傾瀉在腰際,渾身披著朦朧素淡的神輝,墨色雙眸比溪水更溫和澄澈。
當對方出現,那條黑森森的鬼河彷彿也被照亮,變成了再柔和不過的春水。
周圍人群來來往往,彷彿都沒看到這個如此耀眼的人,卻在經過他時都繞開他,自發地離他三尺遠。
絳月予仰頭呆呆地望著他。
青衣謫仙腳踏月光,含笑緩步走來:「可是走丟了?」
小絳月予一如既往地沒有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