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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蛋打斷了他：&ot;我估計我即便把胃全割了也活不多久了，所以啊，我就利用我的餘生想啊想，人生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人為什麼活著，人活著到底是怎麼回事兒。&ot;

錢亮亮連忙順著他的話頭請教他：&ot;你想明白了沒有？&ot;

鳥蛋端起酒杯跟錢亮亮碰了一下：&ot;想明白了，幹掉這杯酒我就告訴你。&ot;

錢亮亮二話不說就幹掉了杯中酒。

鳥蛋說：&ot;一得知我患上了絕症，我不吹牛，我還真的沒有害怕，也沒有慌亂，多少有點難過是真的。我今年才四十五歲，就這麼離開這個花花世界，還真有點捨不得。捨不得也不成啊，世上沒有不散的飯局，我認命了。可是，我活了這一場，到底有什麼價值，人生對於我來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呢？這可是牽涉到人生意義的大命題，我不能就這麼稀里糊塗的死了，我得想清楚，死了也就不遺憾了。於是我就拼命的想啊想，我總算想明白了，人生啊，你說到底是怎麼回事？&ot;

錢亮亮不等他勸，主動幹掉了杯中酒：&ot;你快說，這件事情我沒想過，想也想不明白，人生到底是怎麼回事？&ot;

第69節：中國式飯局（69）

鳥蛋慢悠悠地說：&ot;人生啊，不過就是一場飯局，或者說人生就是一場接一場的飯局。飯局麼，誰都想白吃多吃，儘量少花錢甚至不花錢最好。至於飯局上都有什麼人，誰設局，誰陪客，誰是局託，誰是蹭局的，誰能跟自己成為至交，誰能跟自己成為對手，都不是自己能夠決定的，一切都靠碰，碰什麼？碰運氣。最終，死了，飯局也就散了，世上沒有不散的飯局實際上就是說世上沒有不死的人。世上沒有不散的飯局，可是，世上的飯局永遠也散不了，人生啊，就是這隨時都會散，可是永遠也散不盡的飯局。你的飯局散了，別人的飯局剛剛開擺，別人的飯局散了，你的飯局正鬧得熱火，這不就是人生，就是世界麼？&ot;

鳥蛋夾了一口石斑魚填進嘴裡沒滋沒味地咀嚼著，話卻一句也不少說：&ot;弄明白了人生不過就是一場飯局，我就又想，芸芸眾生，為什麼別人不得這個病，偏偏我得呢？我也想通了，原因只有一個：報應。為什麼報應？我的飯局佔便宜太多，吃虧太少，光白吃了，沒有回饋，這就是報應。&ot;

錢亮亮連忙安慰他：&ot;不能這麼說，人吃五穀生百病，不能說生了病就是報應，有病治病，別胡思亂想了，鑽了牛角尖，沒病也得想出病來。&ot;

鳥蛋反駁他：&ot;你不相信報應？我相信。就說那些貪官汙吏吧，有的是現世報，敗露了，判刑了，蹲監獄的蹲監獄，吃槍子的吃槍子，這就是現世報。有的是隔世報，好像平平安安沒事了，可是在他的子孫後代身上一定會有報應，過去說富不過三代，禍滅九族，為什麼？為富不仁，為禍人間，當然會有這個報應麼。想通了這一點，我就明白了，過去，我整天琢磨著怎麼樣能白吃白喝，還自以為佔了多大便宜，其實，人活在世上，沒有讓你白佔的便宜，拿走多少，到時候都會一文不少的補回來。&ot;

錢亮亮問他：&ot;難怪你這些日子天天擺飯局請客，原來是主動還帳啊？&ot;

鳥蛋喝了一口酒：&ot;也不完全是，誰知道這輩子那麼多場飯局，到底哪些一口是不該吃的，哪一口是該吃的？快完蛋了，趕完蛋之前，能請的都請請，不但還帳，也算是告別吧，不管怎麼說，這一輩子能認識，能有來有往，就是緣分。&ot;

鳥蛋這話說得有些沉重，弄得錢亮亮也沒情沒緒的，可能連鳥蛋自己都覺得沒意思，起身告辭：&ot;我不喝了，也不吃了，下週一住醫，然後做手術，算是垂死掙扎，別告訴別人，我不願意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