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喪失擁月的資格(第1/3 頁)
溫月八歲的時候,已長成亭亭玉立的少女。
她換下行動不便的衫裙,專門買了兩身窄袖錦袍,央著容山隱把她的烏髮攏成高挑的馬尾,這樣打架方便。
明明是韶秀嬌豔的少女,卻扮作清俊兒郎,任誰看了都會說溫月暴殄天物,浪費這張柳夭桃豔的臉了。
溫月比以前更皮,容山隱教她畫畫、寫字,她靜不下心。容山隱一轉頭唸書,她望著庭院裡高大的背影,趴在小臂上就呼呼大睡。
等細微的鼾聲響起,容山隱回頭,知溫月倦極,也不去打擾。
庭院裡掛著兩隻花燈,是溫月下山的時候,從鎮上給容山隱帶的。竹燈上的薄紙遭受風吹雨打,早就溼軟破損,裡邊的蠟燭也燃盡了。
好幾個晚上,容山隱摘下花燈,捧在懷裡,用新的彩紙與漿糊,一點點幫它修復骨架,蠟燭也換了新的,能燃很久。
如今,花燈被顫動的燭火照出一片朦朧的流光,傾瀉溫月的眉眼間,金芒映出她額角毛茸茸的碎髮。恍惚間,容山隱想到金烏西墜,夕陽覆沒溫月雙肩,她站在庭院裡帶著剛獵來的戰利品對他笑,那時金光湧動,她的身影也是這樣絨絨的,彷彿鍍了一層金箔。
容山隱沒再打擾溫月睡覺,他去了一趟溫青的屋舍。
溫青看到容山隱來,想起前些日子的事,嘆了一口氣:“小主子做好決定了?”
容山隱頷首:“謝獻殺我父母,這個仇,我總得報的。不報家仇,枉為人子。”
“那阿月……”溫青已經不敢想象女兒知道兄長離開會有多難過了。
“此行兇險,謝氏一族又勢大,於廟堂中隻手遮天。我沒有完全把握能全身而退,且試試罷了。既如此,我希望阿月不要涉足這件事。”
“阿月不聽勸啊。”如果容山隱要走,溫青幾乎能想象到,溫月也會連夜收拾行囊,跟著兄長一塊兒去遙遠的京城。
女兒膽子很大,天不怕地不怕。
容山隱心意已決,他垂下濃長眼睫,思索了很久,說:“我會有辦法捨下她。”
而且是一個一勞永逸、不再讓溫月有機會糾纏他的好法子。
-
溫月九歲的時候,兄長對她的態度古怪,既親又疏。
他會教她做許多事,其中包括做飯、梳髮、挑選衣飾環佩,偶爾溫月懶倦,她滿炕打滾都沒用,容山隱不為所動,心意已決。
有時候,溫月覺得兄長太嚴苛了,她一邊吃容山隱煮的奶羹,一邊抱怨:“哥哥又不會離開我,何必總要我梳髮。我看不到後腦勺,舉著手好酸。”
容山隱不得不誇讚一句溫月的敏銳。
手裡的湯勺撲通一聲砸在甜碗裡,他不動聲色撿出來,遞於井水裡沖洗。
“還是要學,不能事事都倚仗兄長。”
不過很明顯,溫月從來沒有想過容山隱會有離開她的一日,因此她只是開一開玩笑,並沒有上心。
溫月到底還是一個乖巧的妹妹。她對兄長的抱怨不過寥寥幾句,容山隱要教,她還是很乖巧地學。
今天溫月會打辮子了,明天溫月會梳雙髻了。
她學會了青綠色不能搭配豔紅,學會了熬湯要最後放鹽。
她學會了好多好多,每次學會一樣,嬌俏的小姑娘就靠到清雋的兄長面前,一雙杏眼溜圓,眨巴眨巴,翹睫忽閃,特地來邀功請賞。
容山隱本來應該收回所有散出去的溫柔,可是在溫月怯生生的、討誇獎的期盼眼神裡,他又忍不住違背本心,縱容她再嬌氣那麼一會兒。
容山隱抬手,修長的指骨輕輕觸控小姑娘的髮絲,他眼眸微彎,語氣溫柔,他誇她好乖。
溫月揚起笑臉,心裡比吃了崖蜜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