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曖昧(第1/2 頁)
容山隱一共中了兩支箭。一支在臂膀上,一支在後肩。
滾燙的血液濺到溫月的臉上,轉眼間就涼了。
她抱著他沉甸甸的軀體,聽著愈演愈烈的梵唱,經幡獵獵作響,火光越來越亮,有那麼一瞬間,溫月在想,普度眾生的菩薩,真的是她嗎?
山君,你是為誰而來?
身穿西番蓮圓領偏襟長袍的土司多姆在碉房底下呼喊:“兩位勇士請下樓,多謝你們仗義相救,我多姆代表當地世家宴請兩位到府上吃席。”
溫月臉上的怔忪褪去,她從容地攙扶容山隱下地。
小姑娘滿頭都是細密的汗,她對多姆道:“請多姆土司幫忙找個醫官,我朋友受傷了。”
多姆大驚失色,急忙喊來府兵,取擔架,小心翼翼抬走容山隱。
醫者趕來得很及時。
這是多姆土司的恩人,醫官不敢怠慢。染血的水盆一個個從屋裡端出去,容山隱肩背上的箭鏃被匕首挖出來,又上了止血的傷藥。
醫官看了半天,疑惑地問:“這位郎君是否此前也受過箭傷?”
溫月想起謝府逃生那一日,點了點頭:“大概一個多月前,他中過箭。”
“一個多月……唉,郎君一定是怠慢傷勢,久治不愈,如今舊傷也被波及,傷口腐敗化膿,今夜可能發熱。小娘子從旁看顧著點,要是郎君額頭生熱,你記得喂藥,熬過今夜應當沒事了。”
溫月聽得心口發緊:“要是熬不過呢?”
醫官搖搖頭:“那恐怕就會牽連心腑,有傷壽元。”
醫官講得委婉,也就是說,他不能保證容山隱會不會有性命之憂,只能聽天由命。
多姆土司著急:“無論用多昂貴的藥材,都要治好這位郎君,他們是西鎮的恩人!”
醫官擦汗:“土司大人,小的已經竭力而為了。”
溫月不再為難醫者,她對多姆道謝,送走了兩人。
幸好溫月自己沒有受什麼傷,可以徹夜守著容山隱。
侍女來了幾趟屋裡,給溫月端來夜裡吃的晚飯。滿桌的珍饈,都是炙烤過的美味牛羊肉,油脂飽滿的烤肉在燭光下泛光,溫月沒胃口,一樣都沒吃。
她撕了一塊饢餅,用茶水浸軟,放入口中咀嚼。
她盯著床上熟睡的容山隱出神。
溫月對於被人保護這件事很陌生。
印象裡,會對她施以援手的,除了溫青,就是容山隱。
但這兩個人,相繼從她的生命裡消失了,如今又多了一個碧天門門主。
溫月望著已經拔掉毒箭、包紮好傷口、陷入昏睡的山君,心裡困惑不解。
容山隱睡得安詳,一壁臉被藏在面具之下,瞧不分明。但也能看出,他定有一副天妒人怨的好皮囊。
好看的男人,都很會騙人。
小姑娘的心裡漸漸湧起一陣煩躁。
他到底圖她什麼,要這樣捨生救她?
溫月不知道這份恩情能不能還得清。
她明明做好了不和任何人有瓜葛的準備。
防沙的氈簾被風吹動,燭火微顫,搖搖曳曳。
溫月思緒放空,忽然又想起了今夜那一場戰役。
屍山血海,遍地殘肢。
手無縛雞之力的難民們,面對落下的屠刀,沒有絲毫抵抗的能力。
他們忍飢挨餓,連腿腳都沒力氣,就算跑也跑不贏那些朱門裡吃得滿臉油光的富家子弟。
只要戰爭與災厄來臨,最先犧牲的,一定是底層的百姓。
而上位者永遠獲利,永遠安全。
真正的戰場一定比今夜殘酷、沉重百倍。
而容山隱一直在避免真正的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