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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太太聽說她吐得厲害,也曾來看過她一回,見她吐得都脫了形,面上也有些著急,忙令廚房裡做些湯湯水水來讓她補著。只是寧娘毫無胃口,一看到湯水便想到自己吐出來的那些東西,反而更是吃不下了。
倒是琳娘年紀雖小倒有法子,給了她一罐臨出門時芳姨娘自己醃的青橄欖。說是芳姨娘說的,從前她出門暈船便吃的這個,讓寧娘試試。
寧娘試了幾顆雖未全好,胃口倒是好了一些,每日也能勉強吃下小半碗飯,總算是支撐著沒有活活餓死在去山東的路上。
期間瑩娘倒也來看過她一回,雖然坐著沒說幾句話,總算也盡了妹妹的心。後來她身邊的相月也來探過寧娘幾次,說是瑩娘派她來的。
相月上次得寧娘一扶,雖然事小卻一直記在心上。錦上添花容易忘記,雪中送炭總是暖人心的。
寧娘在船上翻江倒海了二十多天,總算在只剩一口氣前上了岸,坐上了接他們去陸大老爺家的馬車。
大老爺驟然去了,家裡頓時亂作了一團。聽說大太太都快把眼睛哭瞎了,家裡的事情全扔到了一邊,整日裡只知道流淚。老太太沒了最心愛的兒子,一時受不住打擊,直接就病倒了。
如今大房裡真是愁雲慘霧,只靠兩個女兒琴娘和婷娘勉強支撐著,外頭的事情全由唯一的兒子朝哥應付。
二老爺一家便是由朝哥等在碼頭,親自接上了馬車。朝哥今年十六歲,已出落的身形挺拔氣宇軒昂,比之二房的幾個兒子更有派頭。只是父親乍然離世,他也經歷了不小的打擊,整個人便有些頹然,一見到二老爺竟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二老爺原本一路上還強忍著,如今看到侄子這般慘澹,自然猜測得到家裡的窘況,立馬安慰了幾句,少不得也要陪著抹幾滴眼淚。
寧娘由春晴扶著上了馬車,翻攪了大半個月的胃總算消停了片刻。她本應與萍娘共乘一車,但萍娘下船時故意走在前頭,挨挨擠擠去了二太太身邊。二太太心疼瑩娘把她摟在身邊,又怕車裡人少瑩娘氣悶,便一併將萍娘帶了上去。
這下子寧娘便與琳娘坐了一車。琳娘年紀雖小卻很知禮,對寧娘這個四姐也頗為尊重,上車後便對她噓寒問暖,雖則聲音還是輕輕的,但襯著她一張粉嫩的小臉,聽著倒令人舒心。
寧娘靠在車裡休息了片刻,又由春晴服侍著吃了點東西,總算是恢復了幾成精神。馬車轆轆向前駛去,聽春晴打聽來的訊息,這裡離濟南還有兩日的路程,卻沒了水路只能改走陸路。
今日他們會先在客棧休息一夜,明日一早再趕路。
寧娘精神不濟,微眯著眼睛休息。大約眼睛看不見,耳朵便好使了很多,隱隱的她總覺得外頭有些嘈雜。雖說山東富庶人口稠密,可這官道上吵成這樣倒也少見。
她有些好奇,便悄悄捏了窗簾的一角向外張望,這一望倒令她吃了一驚。外頭官道上挨挨擠擠走了不少衣衫襤褸之人,很多人拖兒帶女,身上汙糟不堪,眼神空洞面容憔悴。許多人手裡甚至還拿著個破碗,顯然是一路在乞討。
寧娘忍不住自言自語:「一直聽說山東是好地方,也沒聽說今年這裡遭了災,怎會有這麼多流民?」
跟她們一車的還有一個大老爺家的婆子,聽到寧孃的話不由嘆了口氣:「四小姐不知道,去年一整年山東便不太平。也不知出了什麼事兒,附近村子裡流民便多了起來,經常整村整村的人來城裡乞討。知府大人派了重兵驅趕流民,待得後天我們進城時姑娘只怕會在城門口見著更多。」
好好的,怎麼多了這麼多流民?寧娘忍不住琢磨。山東按理說離京城已近,不該這般亂才是。何況這幾年天下太平沒什麼大災,怎麼會搞成這樣?要不就是山東的官員們全都沒才幹,要不就是有人存心在搗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