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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已經徹底落了下去。
白令島的夜晚並非全然的黑暗,大片積雪覆蓋了一切,反射著冷淡的月光。楚恪在這微光中步履不停。他沒有時間休息。
威爾從休眠狀態暫時甦醒的時候,楚恪正走過白令島最北面的一處海岬。他的大腦被凍得發僵,一度把威爾的聲音當成幻聽,過了幾秒才意識到,已經是威爾從休眠狀態的短期甦醒時間了。
「……這是哪裡?」威爾問道。
「白令島。」楚恪說。
這個回答顯然是威爾沒想到的。威爾感慨道:「您仍是如此敏銳。」
「別廢話,告訴我接下來怎麼走。」楚恪說。他的聲音頗為沙啞。楚恪希望威爾不要留意這一點。他們沒時間浪費在這些事情上。
「我沒有詳細地址,」威爾說,「口信的內容是去白令島的東北方向。」
「那看來你運氣確實不錯。」楚恪嘀咕道。在碼頭時他選擇向北出發,目的地在東北方向,至少他們不是南轅北轍。
「……您不該來的。」威爾輕聲道。
「怎麼,讓我留在船上看著你死?」楚恪反問道。
威爾沉默片刻,說:「謝謝您。」
「別道謝,不是為你。」楚恪硬邦邦地回答。
「我知道。」威爾說。他安靜了一會兒,楚恪幾乎以為他是重新進入休眠了。然後威爾說:「我希望您知道,待會兒我會聽不見、看不見、也說不了話,但我還活著,還在這裡,只是沒電了。請您不要擔心。」
楚恪沉沉地應了一聲。威爾在安慰他,一個只剩腦袋的賽博格,一個瀕死的騙子,居然在安慰他。楚恪覺得荒謬同時又悲涼。
「我會儘量緩慢地呼吸,儘可能長地活下去,」威爾說,「即使——」
「沒有即使,」楚恪打斷道,「我會救你的。」
威爾似乎想說什麼,楚恪等待著他的評論。但他只是說:「您會的。」
他們繼續沉默地前進。楚恪走到了一處海灣,他的步伐穩定如機器,不洩露任何軟弱。他身後,雪地上一雙腳印,穩穩地延伸到地平線之外。
過了一小會兒,威爾說:「我感覺有點兒困了。」
楚恪應了一聲。他們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威爾說:「晚安,楚恪。」
楚恪回答道:「晚安。」
威爾沒有再說什麼,而楚恪也沒有停下腳步去檢視。
現在,楚恪正沿著北側海岸走在白令島的西面。他已經連續行走了好幾個小時,楚恪的右肩很疼,腳很酸,後背幾乎麻木了。他感覺自己有些發燒,疲勞和寒冷導致的暈眩久久不去,風幾乎要把他從地上颳走。
他繼續獨自行走著。
午夜時分,楚恪終於遠遠地看到了那座村莊:在海岸的反方向,一座幾十米高的小山上。他不知道那是不是白令島上原有的聚居區,也不知道趙艾可是否在那裡,但那都不重要。楚恪看到了光,而光意味著電,電意味著——希望。
楚恪維持著此前的步伐向山上走去。他走不了更快了。要是在如此靠近希望的時候被地面絆倒,他會痛恨自己的。隨著距離縮短,楚恪漸漸發現了村莊奇異之處:那光芒並不是錯落有致的,相反似乎遵從著某種刻板的規律。實際上,它看起來並不像一個村莊,更像是一處大規模的廠房。
這樣很好。楚恪想。現代化的廠房比戰前的村莊更可能有賽博格的充電設施。
上山後楚恪才發現那座廠房的規模比他想像的更大。山上是一片弧度不大的平原,覆蓋著冰雪,而廠房就佔據了這片平原的大部分面積,看起來有近萬平方米。楚恪走到門前,試探性地推了推,果然打不開。他轉而抬頭看向門上方的監控攝像頭。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