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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藥好了。」他輕聲道。
「放著吧。」
閔危將冒著熱氣的藥碗放到桌上,又端正站好。
林良善並沒有立即喝藥,目光反而一直落在閔危的身上。
她半撐著左側臉頰看他。他的膚色很白,哪怕是在外流落多年,身上增加的只是傷痕。他的發似乎被剪過了,有些短,她想起剛撿到他時,他那頭亂糟糟被泥漿汙濁的長條形頭髮。
「你的頭髮是什麼時候剪的?」
閔危已經被她看的渾身緊張,唇瓣顫了顫,他低眉回話:「剛來府上那天剪的。」
那天,他要清洗頭髮時,才察覺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好好打理了,蓄了多年的長髮凝結在一起,梳不開。他乾脆拿了剪刀一把剪掉長曳髮絲。
小姐竟是到現在才看出嗎?
林良善問這話,皆是她想起上一世閔危那一頭烏黑順滑的頭髮,他的頭髮比她的還長還亮。
她唯一一次觸碰到,是在一年的秋狩時。
她假裝咳嗽,說:「世子殿下,我的身體不好,便不去了。」
閔危只漠然道:「這次容不得你拒絕。」
秋天寒氣漸起,她一直待在帳篷裡。雖她嘴上說是身體不好,不方便出去,但追究根本,卻是她害怕見到那些貴女,她們又會拿她和閔危的事情嘲笑擺弄。
她與閔危不同,她是那起事件的主謀,是造成那副不堪局面的罪人。
閔危,他是鎮北王世子,被迫娶了一個落魄將軍府的心機小姐,反而受到眾人的哀嘆可惜,又說他實在是很負責的男人,還願意給她世子妃的位置。
可到底不能總躲著,皇后要見她。
她只能去,卻不想中了計,喝了帶毒的茶水,咳血不止,被趕來的閔危一把抱住,急忙帶她去找太醫。
她昏迷過去前,見到的是他著急的神情。
他是擔心她?
等醒轉過來,她便見平躺睡在身側的他,面容沉雋而安靜,睡姿規整。
秋狩沒辦法和府中一樣,可以各居院落。在帳篷裡,他們只有一張床,但他之前從沒來過,她也不知道他大晚上去了哪裡睡覺。
那是第一次,除開宮宴的荒唐事,他們兩個睡在一張床榻上。
她輕輕地側過身,怕驚醒他。他生有一張令人不禁艷羨的臉,但那時他的眼下有濃鬱的青色,薄唇蒼白,長順的發未束冠,披散在枕上和被子上。一副柔弱的模樣。
她恍然發現他的頭髮真長,且在燭火照亮下,泛著盈盈光澤。
「你做什麼?」他猛地睜開眼,喑啞出聲。
她被嚇了一跳,連忙將手中的一縷發放下,心虛道:「你的發亂了。」
胡謅的言語,讓他皺眉,繼而起身,拿了衣服展開穿上。
「多謝世子殿下救我。」她爬起來,對他誠摯地道謝。
他穿衣的動作一頓,微怒道:「你是傻的嗎?皇后叫你去你就去,我早些時候就告訴過你,讓你不要私下與他們接觸,你是沒聽進我的話嗎?」
「可她是皇后,我不能……。」她為自己辯駁。
「以後再有這樣的事,你來找我。」他不耐煩地掀簾而去。
她怔怔地坐在床上,喃喃:「可我要去哪裡找你。」
他的行蹤,她一向不知。
「小姐。」閔危有些不解地看著小姐,她直勾勾地盯著他的臉,讓他不由臉紅起來。
林良善不語,又看了眼他尚顯稚嫩的臉,隱隱有後來的俊俏模樣,少了陰沉之氣,倒讓人感覺他是一個純淨乾淨的少年,尤其是他那雙黑白分明的眼望過來時。
她端起碗喝藥,心裡卻默默嘆息他的頭髮,那手感好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