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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樹長身站起,哈哈大笑,道:「好啊,你有本事就來殺我。快動手吧!」平阿四道:「我早已動了手,從今天算起,管叫你活不過七日七夜。」
眾人一驚,均想不知他怎生暗中下了毒手?寶樹不禁暗暗心驚,嘴上卻硬,罵道:「憑你這點臭本事,也能算計於我?」平阿四厲聲道:「不但是你,這山峰上男女老幼,個個活不過七日七晚!」
眾人都是一驚,或愕然離座,或瞪目欠身。各人自上雪峰之後,一直心神不安,平阿四此言雖似荒誕不經,但此時聽來,無不為之聳然動容。
寶樹厲聲道:「你在茶水點心中下了毒藥麼?」平阿四冷然道:「倘若叫你中毒,死得太快,豈能這等便宜?我要叫你慢慢餓死。」曹雲奇、陶百歲、鄭三娘等一齊叫道:「餓死?」
平阿四不動聲色,淡淡而言:「不錯!這峰上本有十日的糧食,現下卻一天也沒有了,都給我倒下山峰去了。」
眾人驚叫聲中,寶樹突施擒拿手抓住他左臂。平阿四毫不抗拒,微微冷笑。曹雲奇與周雲陽伸臂握拳,站在他身前,只想發拳毆擊。
於管家急奔入內,過了片刻,回到大廳,臉色蒼白,顫聲道:「莊子裡的糧食、牛肉羊肉、雞鴨、蔬菜,果真……果真一古腦兒,都……都給這廝倒下了山峰。」
只聽砰的一響,曹雲奇一拳打在平阿四胸口。這一拳勁力好大,平阿四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但仍微微冷笑,竟沒半點懼色。
寶樹道:「糧倉和廚房裡都沒人麼?」於管家道:「有三個幹粗活的,都讓這廝給綁了。唉,先前那兩個小鬼在廳上鬧事,大夥兒都出來觀看,誰知是那雪山飛狐的調虎離山之計。苗姑娘,我們只道這廝是您帶來的下人。」苗若蘭搖頭道:「不是。我卻當他是莊上管家。」寶樹道:「吃的東西一點都沒留下麼?」於管家慘然搖頭。
曹雲奇舉起拳頭,又要捶將下去。苗若蘭道:「且慢,曹大爺,你忘了我說過的話。」曹雲奇愕然不解,拳頭舉在半空,卻不落下。苗若蘭道:「他抱著我爹爹的名號,我說過誰也不許傷他。」曹雲奇道:「咱們大夥兒性命都要送在他手裡,你……你仍然……」
苗若蘭搖頭道:「死活是一回事,說過的話,可總得算數。這人把峰上的糧食都拋了下去,大家固然要餓死,他自己可也活不成。一個人拚著性命來做一件事,總有重大之極的原因。寶樹大師,曹大爺,生死有命,著急也沒用。且聽他說說,到底咱們是否當真該死。」她說得心平氣和,但言語中隱然蓄有一股極大力量,眾人均覺無可奈何,寶樹竟就放開了平阿四的手臂,曹雲奇也自氣鼓鼓地歸座。
苗若蘭道:「平爺,你要讓大夥兒一齊餓死,這中間的原因,能不能給我們說說?你是為胡一刀伯伯報仇,是不是?」
平阿四道:「你稱我平爺可不敢當。我這一生之中,只有稱別人做爺的份兒,可沒福氣受人家這麼稱呼。苗姑娘,當年胡大爺給我銀子,救了我一家三口性命,我自是感激萬分。可是有一件事我是同樣的感激。你道是什麼事?人人叫我癩痢頭阿四,輕我賤我,胡大爺卻叫我『小兄弟』,一定要我叫他大哥。我平阿四向來給人呼來喝去,胡大爺卻跟我說,世人並沒高低,在老天爺眼中看來,人人都是一般。我聽了這番話,就似一個盲了十幾年眼的瞎子,忽然間見到了光明。我遇到胡大爺只不過一天,心中就將他當作了親人,敬他愛他,便如是我親生爹孃一般。
「胡大爺和金面佛接連打了幾天,始終不分勝敗,我自然很為胡大爺擔心。到最後一天相鬥,胡大爺受了毒刀之傷而死。胡夫人也自殺殉夫,那情形正如苗姑娘所說。我親眼目睹當時情景,決不會忘了半點。閻大夫,那天你左手挽了藥箱,背上包裹中裝著十多錠大銀,是也不是?那天你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