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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端坐了起來，正要穿衣，卻被孫老安人攔住，道：&ldo;你喝了酒，身上哪有什麼力氣，還是讓我來幫你穿衣吧。&rdo;說著，她不由分說地拿起曹端的衣服，一絲不苟地幫曹端穿上。曹端偶一偏頭的時候，正瞥見她在偷偷地逝去眼角的淚花，不由心下也是惻然。

曹端起來之後，便在孫老安人的注視之下喝了薑湯，又吃了點早食，正要坐下來，便聽孫老安人說道：&ldo;走吧，一應行李都已經準備好了。現在就該動身了，趁著太陽尚未起來，還算涼爽的時候，正好多趕路。人家朱衙內一早就在咱們家外院候著了！&rdo;

曹端不由愕然，若不是方才起床的時候，他捕捉到了孫老安人的真情流露，他真要懷疑自己的母親是否真的留戀自己，愛惜自己。不過，他現在明白，孫老安人的冷漠都是裝出來的，想來她也是怕自己被她的離情別緒所感染吧！

於是，曹端便呆呆地說道：&ldo;那，母親，兒子走了！&rdo;

孫老安人聲音有些顫抖地說道：&ldo;走吧，我今天身子有些不爽利，就不去送了！你一路保重，到了那邊記得寄信回來便是！&rdo;

曹端看見孫老安人眼中有淚光閃動，連忙一揖到底，猛然轉身走出了大門。

門外人聲鼎沸，&ldo;通天社&rdo;的人雖然來了幾個，但大多數都沒有來，想是還在床上窩著呢，昨晚一場酒戰實在並不輕鬆。

而令曹端暗暗稱奇的是，一向酒量一般的朱松卻面色紅潤地站在那裡，不時和旁邊來送他的人說笑。他由於是赴京趕考，乃是光耀地方的事情，所以並沒有多少傷感之情，臉上更多的反是躊躇滿志的神情。

而他那邊來相送的人一個個身份都相當顯目。當先一人便是本縣縣學的李學正，雖說朱松乃是在家中延請的西席單獨用功的，但畢竟還是掛的縣學的名。若是朱松能夠高中進士，他也是臉上有光的。不過，人群中並沒有看見知縣相公，想來是因為身份的關係，不方便露面。

見到曹端出來，朱松便向李學正作一個揖道：&ldo;學正放心，學生今番進京，必然雁塔題名，不披宮錦誓不回！&rdo;

李老學正聞言大悅，道：&ldo;好好好，年紀輕輕，豪氣幹雲，不愧為文美兄的子舍，當真是虎父無犬子！&rdo;

於是，曹端、朱松和隨曹端已經進京的雲東一齊上馬，頭也不回地向前而去。

三馬弛出城外，曹端這才有機會問出方才的疑問：&ldo;哎，我說朱衙內，我記得你的酒量也一般啊，以往每次喝酒都是你先醉，怎麼昨夜我醉成那樣，你反倒象是沒有什麼事啊？&rdo;

朱松&ldo;嘿嘿&rdo;笑道：&ldo;昨夜開席之前，我就曾悄悄地對他們說：&l;你們若想灌醉我，也沒有問題，只不過萬一我醉裡忘記付酒錢了，你們可別怪我！這望月樓的掌櫃是個什麼性情你們應該知道吧，被他纏上是什麼滋味，你們應該聽說過。反正他是不敢上我家要債的，而我本人呢，明日此時早就在百里之外了，你們就看著辦吧！&r;。&rdo;

曹端聽得&ldo;哈哈&rdo;大笑，離別帶來的愁緒立時煙消雲散，道：&ldo;好好，有進步，我說老二，就憑你這一手，今年的經義科就不成問題了，至於詩賦科嘛，這一路上向大哥我學幾招，也不會成問題的！&rdo;

兩人說笑幾句，便策馬揚鞭，加速而去。

而就在此時，半山上的一處涼亭裡，一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少女手上正抱著一隻小白兔呆呆地看著幾匹馬離去的背影。待得人影終於消失不見，那少女才低下頭來，向那小白兔道：&ldo;小白，你說他會忘記你嗎？他會忘記我嗎？&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