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第1/4 頁)
黃昏時分,眼看著院子裡最後一抹夕陽都要消失了,朝雲終於聽到西耳房那邊響起一聲短促的口哨。她拍拍胸口,高興地對堂屋裡坐著看書的公主道:“回來了,駙馬終於回來了!”華陽微提著的心放了下去,這麼晚,她也有點擔心陳敬宗是不是在山裡出了什麼意外,譬如被毒蛇咬了一口,亦或是不小心跌落山崖之類的。她就這一個駙馬,雖然毛病一堆,可有總比沒了強。華陽喜歡做京城最尊貴的公主,而不是最尊貴的“寡婦”。伴隨著一陣沉穩有力的腳步聲,一道高大偉岸的身影出現在門口,遮得堂屋裡都暗了幾分。華陽抬頭,目光掃過陳敬宗那張看似英俊正經的臉,迅速落在了他手裡。這次他沒帶獵物回來,左手提著三個油紙包,右手拎著……一罈酒!華陽眉頭一簇,她差點忘了,上輩子陳敬宗幾乎頓頓都要喝兩口!“哪裡來的酒?”她壓低聲音問。朝雲見主子要生氣,忙低頭退下。陳敬宗不以為意,跨進來,將酒罈子往桌子上一放,他再坐下,一邊拎起茶壺倒茶一邊解釋道:“上午打了兩隻兔子,特意翻過山頭去十幾裡地外的另一個鎮子換了酒。”他說的輕鬆,然而又是翻山又是徒步來回二十多里地,就為了一罈子酒!華陽厭惡酒氣,連帶著也不喜歡陳敬宗為了買酒花這麼多心思。“肉都吃了,喝點酒又怎麼了?”陳敬宗打量著她的臉色,無法理解她這脾氣。“我不喜歡你喝酒。”她直言道。陳敬宗神色一正,回憶片刻,道:“你讓我睡床的條件可不包括禁酒,你要是嫌味道大,我保證會仔細刷牙。”華陽沉默。她厭酒的另一個原因,是宮裡的父皇。父皇召見大臣時儼然一副明君做派,私底下卻喜歡飲酒縱樂。九歲那年,華陽無意間撞到父皇酒後強迫一個宮女,父皇通紅的臉龐、言語的粗俗、舉止的猥/褻,一度都是華陽的噩夢,導致她從那年開始抗拒見到父皇,見到了也難以壓抑心底的噁心。陳敬宗只是小酌,可華陽很擔心哪天他會不會喝多了,會不會也像父皇強迫宮女那樣強迫她。記憶中,有一次她與陳敬宗去舅舅家裡赴宴,那天陳敬宗就喝多了,華陽沐浴出來,發現他坐在床邊,通身酒氣,黑眸沉沉地盯著她。華陽表面鎮定,冷冰冰地叫他去前院睡,實則藏在袖子裡的手都在止不住地抖。公主又如何,與陳敬宗單獨相處時,她就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女人,連陳敬宗一隻手都掰不過。幸好,那晚陳敬宗依然很聽她的話。這人就是這樣,不斷地做著讓她嫌棄的事,卻又在死後總能讓她想起他的一些好。“最多一碗,不許多喝。”華陽再度妥協了一步。陳敬宗:“平時一碗,遇到喜事或愁事,你別管我?”華陽哼道:“隨你,喝多了就自己找屋子睡,別來我這邊。”心裡卻納罕,他連捱了親爹的斥責都能當耳旁風吹過,還能有什麼愁緒。陳敬宗不置可否,解了渴,他把三個油紙包推過來:“還買了些零嘴,鎮上沒什麼好東西,你喜歡就吃,不喜歡都給我留著。”華陽瞥了一眼油紙包。嬌生慣養的公主,別說粗活了,拆繩子這種小事都不會親手去做。陳敬宗見她一動不動,嗤了聲,三兩下解開繩子,展開油紙。華陽就看到了一包瓜子、一包肉乾、一包杏脯。跟宮裡特質的零嘴比,這三包方方面面都差多了,瓜子不夠飽滿、肉乾顏色不夠紅亮、杏脯也都小小的。可在附近的村鎮上,這三包已經是上等貨色,更是服喪的陳宅現在不能採辦的東西。服喪是為了緬懷亡人,表現的越悲痛越叫人誇讚孝順,若還有心情吃零嘴,算什麼?人人都知服喪苦,當官的甚至還必須丁憂耽誤前程,但孝道如山,陳家這等讀書人家更要看重禮法。“吃了會不會肚子疼?”華陽對小地方的東西沒什麼信心。陳敬宗:“試試不就知道了?反正我吃了沒事。”華陽猶豫片刻,還是決定等哪天實在嘴饞了再說。“晚飯還沒好,你先去沐浴吧。”他一身灰塵,華陽一眼都不想多看。陳敬宗吩咐門口的朝雲:“直接提桶涼水來,不用特意燒了。”華陽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