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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白收回了目光,見魏赦並未再表現出任何異樣, 便也斂了心神,並不多語。
飯畢,阿宣徹底飽了要下去消食,竺蘭正要帶他去,魏赦卻開口留了她,「讓阿宣先去玩吧,我們有些事要商量,蘭兒你留下。」
竺蘭點了下頭,任由周鳴牽走了阿宣。他小身體搖搖擺擺消失在了門後,收回心神,微笑看向玄陵王,「妾身失禮了,方才未敬酒水。其實郡王肯於此時收容我們,已是極大的恩情,難以還報,請郡王受竺蘭一禮。」
她從席間離身,定了定神,緩慢而恭敬,懷著誠懇的謝意對隋白行了一禮。
隋白含笑拂手,「夫人勿用多禮,小可與魏公子乃神交已久的友人,何況也算不得收容,以魏公子家業之大,想必還不至於看上小可這區區王府。」
魏赦難得自謙,「王爺言重了。」他起身扶住了竺蘭,讓她在一旁落座,自己卻立在了她的身後,雙臂微微壓著她的兩肩,又笑,「此事冒昧,難為郡王盛情應許,照拂內人,恩情魏赦不表,業已心領,他日郡王如有用得著之處不吝相告,我必結草銜環以報。」
說罷,他垂眸看了一眼竺蘭。竺蘭也碰巧抬目,與他的眼神撞上。
彷彿有什麼格外深沉而凝重的東西壓在了他的肩上,幾乎無法透氣過來般,他的目光晦暗難明,竺蘭一時也說不清那是何種滋味。只覺魏公子今日似有異樣。
「蘭兒,郡王已有應許,過幾日我便要離開玄陵,你便與阿宣在此間等我。」
頓了頓,他的口吻愈凝遲了幾分。
「但我也並無十全的能夠全身而退的把握,或許會遭受朱又徵的截殺而罹難,或許為天子所不容,觸其逆鱗而抄斬,所以,如若等不到我,郡王會安置你們母子,你便當我從未回來過。日後你若是還想找個男人依靠,依託王府必也不難。」
竺蘭一怔,長睫覆沒在一片碎發的陰翳之中隱微顫動,道:「魏公子你在說什麼傻話!」
要真是如此,還不如她就跟了去了,也好過一個人真的等到噩耗。
但……
他果然提了:「你忘了咱們還有阿宣。」
「我……」竺蘭沒法不應。
還有阿宣,他已失去了他的親父,不能再當個沒孃的孤兒。
他的兩臂依舊壓在她的肩上,微微收力,沉重的擔幾乎立時攫住了竺蘭的全部心神和勇氣,令她瘦若薄紙般的身姿瞬間崩塌了一半。
隋白的目光似有什麼默默地湧動,暗流澎湃,但終究沒說什麼話。
他想起那一年,她鐵心要離開王府,與自己和離,他挽留無用,還以為她不過是又一次的置氣,便那麼放走了她。彼時年輕氣盛,為了顏面故作大度,他當著滿屋的下人說,一刀兩斷以後,盼她日後能找個更好的男人,懂得她要的「全心全意」,不如他一般不解風情負她甚深。
她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十多年來,他每一次從夢魘之中掙脫出來,腦中都是她決絕的笑靨。他始知後悔。
這樣的話從一個男人的嘴裡說出來很難,但說出來了以後,常常會付出代價。而他的代價已是這一生。
用完膳,竺蘭心緒幽深,也沒理會魏赦便往自己的房裡走去,他一路謹慎地跟在她的身後,幾番欲言又止,長長的身影教夕暉偏斜地擲落於地,最近的時候也與她始終隔著一掌寬的距離。
她自然也看出他的幾番抬起手,似要說什麼的模樣,但等到他又放下,她便知,他是不可能改變主意了。
也並非是氣他,只是無奈。
他身世如此,本就無法獨善其身,樹欲靜而風始終不止,即便他抽身退隱,太子只怕也不會全然信任。為了今後長久的安寧和穩定,他入京這一趟不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