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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赦出生以來,便沒受過這般鳥氣,凡給自己氣受的,他便十倍百倍地施還回去。偏這婦人讓他又氣,又無可奈何。想自己再不說幾句好話,她或許真一直冷著臉直到出了魏府與自己再無瓜葛了,氣急敗壞間心臟卻感到一陣彷彿揪著的滯澀之痛。
魏赦忽然「唔」了一聲,捂住了胸口,發出一道低低的幾不可聞的輕嘶聲。
竺蘭果然回過了頭,詫異地看向魏赦。
「我受傷了。」
他道。
語氣極其認真,態度極其柔軟。
竺蘭果真吃了一驚,「真的?」
「嗯。」魏赦點了下頭。
「怕是水裡的蒺草劃的。方才只顧著你了,沒空撥開那些,不留神割傷了肉,刺痛難忍。」
他越說越真,最後,竟伸臂緊緊捂住了自己胸口右側腋窩下的一處肌肉,眉宇緊揪,狀似痛苦。
竺蘭常年在河邊撐船,水裡確有些植物是根莖帶刺的,譬如常見的芡草,分浮水和沉水,刺可傷人。然而她卻想不起來,在那一片清凌凌的玉河底下,竟生長有這種劃傷他的水草?
但魏赦畢竟是為了救自己而跳入水中的,竺蘭不是恩將仇報的,不想表現出什麼懷疑,讓救命恩人看了心寒,於是試探著伸掌捂了上去,「我看看。」
魏赦就等她投懷送抱,霎時間手一鬆開,等竺蘭靠了過來,忽伸掌握住了她纖細的玉腕,低沉喚道:「蘭兒。你瞧,你關心我。」
「……」
對魏赦這種狗男人就不應該有惻隱之心!
作者有話要說: 魏狗子花招好多呀
第37章
竺蘭驚怒, 欲將手抽出去, 魏赦卻握得緊了緊, 不讓她掙脫。
她愈發惱火,沉怒道:「魏公子!請你自重!」
魏赦的心驀然跳了一下,彷彿有什麼堵在了喉嚨口, 欲說, 卻忽然忘了, 末了, 只輕輕睨著她似笑非笑地道:「你今日衣著, 甚醜。」
竺蘭怔了怔。她身上所穿的,是老太太賞賜的,不好不穿, 而老太太為什麼賜下這麼老氣橫秋的蘇錦?竺蘭也是年輕女子, 沒有不愛美的,一想自己竟是因為魏赦而受了牽連,對著這人怎可能還有好氣, 眉眼蘊著一股懊火,使得偏狹的葉眉微微攢動,竟添了幾分意外的鮮活明媚之氣。
魏赦輕笑, 聲音極輕,又極好聽:「蘭兒,我送你件華裳,你穿給我看。」
自相識起,便見她衣裳多是青白二色, 清素如練,從無鮮妍皎艷的時候,在魏府,她時或與宜然她出現在一處,兩相對比,宜然那個容色遠遜於竺氏的小姐,反倒更似個明艷艷的美人些。哪裡想到她一改口味,又把勁使過了不少,穿得老氣得很,平白浪費了這天然去雕飾的姣好姿容。
竺蘭別過了眼道:「多謝魏公子好意,心領了。」
魏赦吐了口氣,看向她臂彎下仰著腦袋的小孩兒,摸了摸阿宣的臉蛋,再度笑道:「回去好好哄哄你娘親,替乾爹說說好話。」
竺蘭咬牙暗恨。
瞥眸,只見兒子十分認真地竟答應了魏赦:「阿宣會的!」
竺蘭簡直要氣暈過去!
馬車平穩地駛離宣華街,過了不消半個時辰,停在了一處僻靜的宅院前。
此宅院離魏府南門不過一射之地,早幾年就讓魏赦盤下來了,宅中無人,只平素遣幾個女侍打理,倒顯得空曠寂靜,裡頭甚至隱隱傳出雞鳴狗吠,襯得巷道更為幽邃。
竺蘭撥開車簾,卻見並非停在魏府門口,愕然片刻,繼而吃驚地想道,魏赦莫不是要把她拐來這裡……
一念及此,竺蘭的身子惶恐地顫了一下。
身後卻傳來一道怪異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