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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果然這是個起頭,老太君接了下去:「我還沒用午飯。」
竺蘭聽明白了,倉促起身,垂眸福了福身:「奴婢這便去。」
老太君點了下頭,於是吩咐迭羅。竹簟子門外候著的迭羅,便又將竺蘭引到慈安堂的小廚房去。
及至人一走,金珠便敏銳地察覺,老太君的臉色似有了些變化,如秋泓起了絲波浪般,隱隱約約褶皺了起來,金珠心中思量片刻,低低湊過來,躬身問道:「老太君瞧這竺氏怎麼樣。」
老太君道:「模樣甚好,心性亦佳,是個心思細的,能體貼人。」
說罷又嘆了一聲:「可惜配不起赦兒。」
金珠道:「奴婢看,這個竺氏也未必有這樣的心思。」
老太君握手杖看向晴絲遊弋,細塵如浮在一片明澈的水中的空氣,風日是極好的,和煦也清。
過了片刻,老太君側目說道:「再縱容得下去,只怕是沒有也有了,赦兒那脾氣犟得十頭牛拉不回,過往紅顏知己良多,只怕對付女子的手段也豐,防患於未然,總是沒錯。何況這個節骨眼上,玄陵那邊一日沒定下來,我老太婆這顆心就安不了,哪怕竺氏將來有心跟了赦兒,心甘情願做個見不得光的外室,也只能等赦兒先有了正妻再議。」
「老太君考慮的極是。」金珠低聲奉承。
須臾片刻,竺蘭的蓴鱸便熬好了,老太君本來無甚胃口,但嗅到了清純鱸魚的鮮美香氣,又見鱸魚整條臥於清湯之中,與蓴菜枸杞相襯,紅綠二色間魚肉雪白,瞧去吹彈得破,老太君不禁食慾大動,本沒什麼胃口,最後用素日裡吃的檀木小碗竟用了兩碗米飯。
飯後飽足,老太君又就了點小酒,臉色浮出了淡淡的紅,見竺蘭侍候旁側,依舊神色恭順,臉色和藹地拉她過來,「竺氏,你確實是個妙人,難怪赦兒對你有心。」
竺蘭露出惶恐:「奴婢微賤,不敢……」
「你不必說。」
老太君打斷了她的話,語調愈發的柔善,笑道:「我今日要賞你。」她扭頭看向自己的貼身女侍,「金珠。」
金珠應諾,即刻轉身過去捧起了鏡臺上擱放的木匣子,竺蘭凝睛看去,金珠將木匣子撥開,露出裡頭鏨銀的光輝,珠光寶氣,曜人眼膜,但是翠翹玉環,便已是竺蘭罕見。
老太君一派和顏悅色,指著那片珠寶說道:「你廚藝甚好,我這幾十年,難得遇上如此對我胃口的廚娘,實在想你留下,便就留在我的慈安堂,你所住的那片窩棚我命人瞧了,你和你的兒子宿在裡頭極是委屈,我老婆子這裡有乾淨的廂房,一貫無人住,揀了給你正好。」
老太君還沒說完,但竺蘭已完全明白了她的意思。
一直到昨日,她都還不覺得有什麼,可昨日偏偏地魏赦令她心煩意亂了,此刻再聽老太太說這麼番話,不明瞭也明瞭了,竺蘭頓了頓,稽首叩地,只不說話。
老太君以為她這是倔,不肯受,嘆了聲道:「你如不肯,便把金珠這一盒子的珠寶收起來,算我賞賜給你的,你拿了去,便出府去吧。」
老太君這一盒子珠寶固然價值不菲,但這於竺蘭開酒樓的心願卻遠遠不足,老太君賞賜人一向是手軟的,有一個度,這一點闔府的下人無人不知。何況竺蘭立時想到了阿宣的食宿費,還是魏赦墊著的,先前大言不慚說了要還,若領了這盒首飾把宿費還清,愈發不剩得多少。
這有悖於她入魏府的初衷。
因此竺蘭沒有承接,反而以頭搶地:「回老太君,奴婢多謝老太君看重,跟了老太君以後,自然事事都不敢有違。奴婢有一子阿宣,年歲尚幼,除了依奴婢而居他也沒處可去,老太君大發慈悲,允了她隨奴婢住在慈安堂,奴婢感激不盡!」
老太君心滿意足,頓時眉開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