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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上來的途中,加地踩滑,好像又要摔落,我嚇得閉上眼睛,然後再惶恐地睜開,只見加地還攀附在石牆上。他伸手,抬腳,好像醜陋的壁虎一樣爬著石牆。不久,他的手指摸到石牆的最上面,我很自然地伸出手,而加地也用右手抓住我的手,我們的手緊緊交握住。
我心想:“怎麼可以放手呢!”於是我用雙手緊握住加地的手,手臂和身體都儘量地伸展,並將重心置於後方。加地被泥水弄溼的手滑溜溜的,感覺上很噁心,可是我仍舊緊緊握住。
加地爬上石牆後,便躺在馬路上。而我則因反作用力的關係,也倒在路上。兩人躺在骯髒的馬路上,相互凝視、喘氣。
“謝謝你,本山同學。謝謝你伸手拉我。”過一會兒,加地用男生的神情與聲音對我說。
我的確是伸手拉住他,可是,是他自己爬上石牆。他是靠自己的力量救了自己。
所以,當他在國外發生車禍時,我還是相信他會回來,相信他會一臉若無其事的表情,帶著無聊的小禮物,像以前那樣,突然地回來。可是,他沒有回來,這一次,他爬不上來了。
為什麼與別的女生死在一起呢?為什麼坐在他旁邊的人不是我?我好想緊握住他的手,好想和他緊緊擁抱。
“奈緒子,喂!”輕輕叫著我的名字後,巧伸手撫摸我的背部。
即使這樣,我的眼淚還是不停,甚至有如泉水般地湧出。我像小女孩似地站著痛哭,卻不知道自己究竟為何而哭。是因為哀傷加地已經不在這世間?還是無法原諒背叛加地的自己?或者仍舊希望他買無聊的禮物回來?甚至是因為再也無法與加地擁抱?或者只是受不了人們背後的冷言冷語?
我擦拭眼淚。
根本是自己任性流淚!我發現愈是流淚,愈覺得自己骯髒。我背叛加地,在他去世不到一年的時間,就開始和別的男生交往。明明在送行時曾說過會等他,卻沒有等他。我沒有悼念他死亡的資格!
雖然偽善和偽惡同樣沒有意義,可是,偽惡還是較容易被人接受。所以,我用力擦拭眼淚。
“走吧!”我一面拭淚,一面移動腳步。至少,說話的聲音也要保持冷靜,也要讓人認為堅強。“走吧,巧。”
巧困惑地跟在我後面:“嗯,奈緒子。”
“什麼事?”
“不,沒有……”
巧的聲音消失了。我等了一會兒,他還是沉默。我自顧自地往前走,遠離水溝。
——對不起,加地。我必須活下去,所以必須忘了你。我也許無法忘記,卻也因為這樣而更想忘記,這樣就行了。不,錯了,不是這樣,我並不想忘記你,而是希望牢牢地記住你,但事實上是想藉著懷念你的死亡,在喝酒聚會這類的場合上,引起大家的同情。
我一邊走著,並想著這些做不到的事情。
但,終有一天能夠做到吧!我已經成長至可以瞭解這點的程度了。
※
不論我怎麼想,感覺妹妹說來參觀大學校園根本就是謊言,因為她從未走出這個家一步。很可能是母親要她來看看這裡的狀況吧!也有可能母親並沒有叫她來,可是她察覺出不對勁,所以前來看個究竟吧!
繪里到此之後,家中悠閒的步調頓時消逝得無影無蹤。她只要沒事都會待在客廳,逐一監視著我和父親的舉動。她的視線鋒利,很明顯地在責怪我們。三人共進晚餐的時刻最是尷尬,幾乎完全不交談,頂多只是說“拿醬油來”,或是“飯菜有點辣”之類的。父親不知該如何是好,我也是手足無措,最重要的是,繪里自己更不知該怎麼辦。
我終於明白,繪里在佐賀一定都是持續著這類的狀況。所以當她來到這兒後,發現我和父親過著悠閒自在的日子——父親忙碌於市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