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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以後,幾乎每天早上的六點,我都會在一陣有如針刺般的頭痛侵襲下猛然驚醒,誤差甚至不超過一分鐘。到現在十八歲,近乎八年的時間裡,天天如此,對於我來說就像吃飯睡覺一樣平常。每一天都是重複的,都是以一次頭痛拉開序幕。醫生,這樣的折磨,您可以想像嗎?
就算能想像,又能不能體會到呢?
醫生,我真的好痛苦……
說到這裡,電話突然間結束通話了。我那朋友華西當時的感覺就像是看著一個活生生的人突然間斷氣一樣,又或者是欣賞了一部戛然而止的電影。
一定還會有後續的。放下話筒的時候,他在心裡想著。
果不其然。度過了漫不經心的一天,到了第二天晚上,幾乎是同一個時刻,電話鈴聲又響了起來,早早守在一旁的他趕緊抓起話筒,從裡面傳出來的還是那個奇怪而又嘶啞的聲音……
醫生,還是我,今晚又要耗費您一些時間了。昨晚我的情緒有些失控,都怪那些不好的回憶,讓我越想越難受,心裡一煩悶,就順手結束通話了電話。今天我再繼續和您說下去。好嗎?
您不說話就是默許了。
首先,請您允許我把時間撥回到現在。我現在是市裡某家化工廠的一名工人,具體是哪家我就不說了。之後我住進工廠分配的工人宿舍,也結識了兩位新室友。一開始,我還十分擔心自己這個頭痛的怪病會嚇到他們,不過隨後發現,我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先向您簡單介紹一下我的室友,來自東北的寧,性格開朗大方,而我的家鄉在華北平原上,也許是地域相近的緣故,我和他相處得十分融洽。至於我的另一位室友,我不想提他的名字,只告訴您他家在南方,人比較害羞靦腆。初時我倆相處得還算不錯,彼此間極其謙讓,進出笑臉相迎。不過,隨著日子一天天地過去,籠罩其間的那層陌生隔膜逐漸消散,我倆之間的關係也由最初的禮貌客套發展成了現在的劍拔弩張。
之所以會這樣,生活習性的不同是根本的原因。說起來,我其實還是挺佩服他的。他的生活很有規律,不管有事沒事,都會在每天夜裡的十一點鐘準時躺到床上,然後在次日的凌晨五點鐘準時起來。他幾乎每天都是第一個到工廠裡去的。
如果僅是如此,那麼我對他的那份感覺也只會停留在崇敬的層面上。可問題是,他每天早起洗漱的時候,喜歡把水龍頭擰得嘩嘩直響。而那嘩嘩的流水聲,也成了我新的醒床方式。
只要它一響起,我就會跟著醒過來。
這也就是說,我原先的睡眠習慣已經被完完全全地破壞了。也就是從那時候起,我頭痛的時間換成了從五點鐘開始,然後一刻不停地持續到六點,前後整整一小時的時間。以前只有一秒鐘的苦難,被延長放大了三千六百倍。
對此,我也曾旁敲側擊地和我那室友提到過幾次,但他似乎並沒有怎麼放在心上,嘩嘩的流水聲依然會在每天的凌晨五點準時響起。而我能做的,只是咬緊牙關默默地忍受一切。
醫生,我想告訴您,我忍得好辛苦。您說我該怎麼辦?
好了,再次感謝您的耐心傾聽。晚安,預祝您有一個好夢。
&ldo;電話再一次被急切地結束通話。從頭到尾,我似乎只是一個聆聽者。&rdo;在華西的那間小診所裡,他向我原原本本地說起了整件事的經過,語氣裡也顯露出一絲無奈。
&ldo;那後來呢?你治好他的頭痛了嗎?&rdo;我追問道,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他並沒有回答我,轉而從抽屜裡翻出了一張信紙。
信紙的邊緣還沾染著些許淡淡的血漬。字型十分娟秀,一筆一畫中透露著嚴謹之下的揮灑。輕輕捧著信紙,我深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