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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說得真對!是用不著大驚小怪!將來人人都得走這條路,你也一樣!&rdo;說話的是澳洲黑,她跟白勒克之間也有仇,白勒克搶走了她的相好。但是她又曾經和白勒克聯手戳穿了蘆花雞的詭計。敏感的她當然看透了蘆花雞的內心,故意用反話刺這個矬個子。
&ldo;嘻!唱開三國演義了,洋雞是沒咱土雞仁義!&rdo;九斤黃摟著柴雞的脖子,悄悄地呢喃。她是全組唯一歡迎&ldo;並號&rdo;的,又能跟自己的伴在一起了,她幾乎像塊年糕整天粘著柴雞。柴雞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她的心吊在那件閃閃發光的綠衣上,無頭無腦地說:&ldo;真可惜!&rdo;
&ldo;可惜什麼?&rdo;
&ldo;那件綠褂子‐‐&rdo;
&ldo;咳!還惦著那個!過兩天,姐姐給你弄件好的‐‐&rdo;
柴雞想那件綠衣裳有點像小孩想要天上的星星。白勒克的姐姐帶走了行李鋪蓋,綠衣肯定也帶走了。九斤黃的允諾賽過放屁,哄人罷了。柴雞推開九斤黃的手,將了她一軍:&ldo;也要會發光的!&rdo;
&ldo;行!行!&rdo;九斤黃滿口答應,上哪兒去弄啊,她心裡一點譜兒沒有。可是有福之人不用忙‐‐
第二天,出工隊伍經過墳地,柴雞忽然掐了一把九斤黃的大腿:&ldo;快看!看!墳頭兒上,綠褂子‐‐&rdo;
紅蒿子地裡無數土饅頭中矗立著一座小小的新墳,比地面高不了半尺,但是卻十分顯眼,因為墳頭上開了朵花,紅紅白白掛著綠葉嬌艷欲滴。九斤黃暗笑:想綠褂子想瘋了,這不是朵野花嗎?仔細一看,她佩服柴雞那雙鷹眼了‐‐不是紅花綠葉,是一個紅頭白身的小瓶,底下鋪的正是那件夾著金線的綠衣,在陽光中一閃一閃地目夾眼。九斤黃腦子飛快一轉,立刻伸手拍拍排在二組末尾的項四姐。女勞教隊裡囚和囚的關係有點像古代的春秋戰國和現代的世界各國,表面上看來無理可喻,骨子裡卻是叢花亂樹中別有蹊徑。項四姐為了&ldo;寶刀&rdo;踢傷了九斤黃的所愛‐‐柴雞,按情理是九斤黃的仇人,九斤黃應該站出來為柴雞&ldo;拔沖&rdo;報仇才是。可雙方不但沒有流血犧牲反而密切得蜜裡調油,這不是九斤黃孬,而是說明她層次更高。為一星半點小事打得稀里嘩啦兩敗俱傷,是沒頭腦的小流氓;抓住對方的小辮子,不動聲色,制服對方,表面吃小虧其實佔大便宜,這才是有頭腦的大流氓。項四姐出禁閉室以後,老母雞點撥九斤黃在廁所裡有過一次談判。村鎮的青皮一有糾紛便上茶館,謂之&ldo;吃講茶&rdo;;勞改農場沒有茶館,廁所卻有的是,好在兩者都與&ldo;水&rdo;沾邊,上邊進和下邊出也相離不遠。青皮流氓不在乎,要的只是個無人幹擾的所在。項四姐愣磕磕地以為對方也要還她一腳,做好應戰準備。九斤黃卻只是冷冷地問她:善了還是惡了?怎麼個&ldo;善&rdo;怎麼個&ldo;惡&rdo;呢?&ldo;惡了&rdo;就是你得斷了&ldo;第三隻手&rdo;‐‐甭想偷了,姑奶奶有本事天天盯著你,你的那些玩意兒甭想瞞過咱!&ldo;善了&rdo;就是一筆勾銷,誰也不記誰,咱倆交個朋友,你得聽我的;我呢,不虧待你,幫你消化&ldo;佛(偷)&rdo;來的貨,怎麼樣?項四姐當然選擇&ldo;善了&rdo;,她知道自己永遠改不了偷的毛病,背後長一雙眼睛到處盯著的滋味誰也受不了。交個朋友,還有人代為銷贓,真是天大的好事。女勞教隊裡貨幣不通行,只能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