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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
姜霞悵惘的臉色終於活泛了起來:「福利院的人都說小程命不好,他在福利院那麼多年,也就這件事讓他走了點運吧。」
「當時小程年紀小不懂事,幹了黑人家網站這件違法的事。後來警察找上了門,開始他們還不相信這件事是十四歲的小程乾的,經過幾輪調查才確定是他。做違法的事是要進少管所的,人家企業的態度也是堅決要懲罰他。」
「我們當時都以為已經沒了轉圜的餘地很絕望。後來有一個警察惜才,帶著小程的資料去了北寧。」
「這麼十幾年,小程的運氣終於好了一次。那個企業決定資助小程接下來的學業,還把小程接去了北寧,給他請了專門的看護。」
「去了北寧,沒有人知道他是孤兒,沒有因為他沒有爸爸媽媽欺負他,沒有人瞧不起他,沒有人成天……成天……整他……多好……」姜霞的眼淚又掉了下來。
「不過還好,小程也爭氣,考上了華清大學,還開了公司,好多人都得靠他吃飯呢。就是……就是他小時候,日子是真的難熬……」
「小程多好的一個孩子啊,以為自己會被抓的時候還把自己攢的零花錢給我。他從小就懂事,別說照顧弟弟妹妹了,就算大一點的孩子,他也都是讓著的。就是……就是命不好……」姜霞說著說著泣不成聲。
「雖然他從來沒有說過,但哪個孩子不想要爸爸媽媽。後來懂事了,不知道他看著弟弟妹妹們一個一個被領走的時候,心裡得多難過。」
許棠梨深吸了一口氣,眼淚還是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她從小被父母寵愛著長大,她難以想像失去爸媽的生活會是怎樣絕望。也難以想像程見朔是如何在這裡度過的,那樣小的他,卻要承受無數個舉目無親煢煢孑立的日日夜夜。
冷漠大人的白眼,不懂事同學的拳頭和惡作劇,那麼多的語言暴力,他,是怎麼撐過來的。
離開福利院,許棠梨坐在駕駛座,摸著熟悉的方向盤,她卻手抖地啟動不了車子。
從大門外看著破敗的福利院,許棠梨又是一陣心疼。
姜阿姨說程見朔小時候愛趴在滑梯的平臺上發呆,她看著小小的滑梯,模糊的視線裡恍若看到一個小小的落寞身影,棕色的頭髮和滑梯的鏽斑融為一體,他仰望著天空,仰望著萬家燈火,仰望著連一席之地也不肯施捨給他的繁華世界。
許棠梨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自己接到周知行電話的時候,車裡所有的紙都被她哭得濕透了。
「你在哪裡?來凡間酒吧接老程,他快要把自己喝死了。」
許棠梨聽了這話,連忙啟動車子向酒吧趕去。
服務員把她引上樓之後很快消失了。
凡間酒吧的二樓她從未來過,比起樓下的迷離癲狂,這裡的風格更像是優雅的品酒室。
一盞落地燈照亮了一隅,程見朔身體一半被黑暗吞噬,另一半被燈光籠罩。
越靠近程見朔,她越是聞到刺鼻的酒氣,吧檯上一個又一個酒瓶散落,他喝得爛醉如泥。
許棠梨輕輕地把酒杯從他手中剝離,拿出酒杯的那一剎,她的手驀然被他的手掌緊緊攥住,比將要溺亡的人抓到救命稻草時還要用力。
十指連心,許棠梨被攥得很疼,但她紋絲不動,連眉頭都不曾皺起。
程見朔的睫毛輕顫,深棕色的眼睛在燈光下變成了透徹的琥珀,這次,她心甘情願地變成陷進去的小蝴蝶。
沙啞的聲音響起,他宛若從從烈火中飄出的菸灰,痛得仿若沒有了知覺:「許棠梨,你是不是也像他們一樣,嫌棄我是個孤兒?」
看著程見朔眼中的晶瑩斑點,許棠梨的淚一瞬間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