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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這時候，只聽上房屋裡喊碧芳過去，是她父親的聲音。

&ldo;快過去吧！&rdo;老媽子連忙幫碧芳理了一下凌亂的頭髮，催促著說。

這些天，自從父女鬧了彆扭，碧芳很少到上房去。今天依然陰沉著臉，慢慢騰騰地挪動著腳步。

&ldo;唉呀，我的小姐，你就快一點嘛！你看這是什麼時候！&rdo;她的後母，一個頗為年輕的婦人，從上房屋裡伸出頭來斜了她一眼。

碧芳進了門，一語不發地低著頭站著。

屋子裡很亂。顯然父親和繼母正在收拾東西，客廳裡已經堆著十多個大小皮箱和一些包袱。繼母的首飾匣也從裡間屋搬出來了。

&ldo;碧芳，你不要不高興，我現時也沒時間跟你理論。&rdo;碧芳的父親正忙著把加了幾把大銅鎖的櫃子開啟，把大把大把的銀元、金條和成捆的鈔票取出來，裝到一個大木箱裡。他一邊整理一邊說話，並不看著女兒：&ldo;眼看日本人一兩天就要到了，縣政府、縣黨部那些王八蛋也不告訴我一聲就偷跑了。給我弄了一個措手不及。你快去把自己的東西拾掇一下，恐怕今天就要離開家了。&rdo;

碧芳站在那裡一聲不吭。

&ldo;我說的話，你聽見了嗎？&rdo;父親歪過頭問。

&ldo;我前些時就說走，你不讓走；現在你不是也得走嗎？&rdo;碧芳發話了。

&ldo;噢，你還在不滿意呀！&rdo;父親說。

&ldo;碧芳，&rdo;繼母也插進來說，一邊把她的金銀首飾裝到一個小皮箱裡，&ldo;這還不都是為了你好。即使你父親生了氣，拍了你兩下，你也不要往心裡擱，你們總是親的嘛！哪像我們外人，別說打，就是說句重話，也早不得了啦！&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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