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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姜鹿爾竟然是個淨了身的男人!
淨了身的男人!
要知道,就是在鄉下,只有吃不上飯的最不肯要臉面的貧苦人家才會去做這等斷子絕孫的買賣。如今大清早已日薄西山,治弱國如修壞室,根基已壞,洋務變法再多也是苟延殘喘,皇室和宮廷早已不是改變命運的明智之選。
這個時候送去做太監的,特特多情形是歹人拐騙小孩圖得一筆身家,其次便是家中實在貧苦到無以為繼的,預備給家族謀出路,這一類,又分為兩種,一種是長大後的閹割,還有一種是襁褓中便開始的計劃:由&ldo;特種&rdo;傭婦一種特殊方法經常捏揉幼兒的小睪丸,長大以後,便開始顯出女人模樣,沒有喉結、聲音尖細。
第二種的嬰孩很多時候來路不明,他們從小便接受各種培訓,向來受到京中權貴喜愛,即使找不到有地位的太監援引進宮,但是在權貴中也是有一席生存之地的。
特別不幸的是,這姜鹿爾似乎就是第二種。
清光緒三十一年,清廷下詔廢除延續一千三百餘年的科舉制度。窮苦人家晉升途徑被斬斷,清廷覆滅的恐懼徹底席捲了最下層的鄉紳世界,人人都在找出路,而謀生的新路遙遙無期,大約在這樣的情況下,這個原本為京都準備的祭品才被以廉價的價格販賣到了南洋。
馮減雨雖然最後還是聽從了程礪的意見,約束同鄉人不去欺負她,但在他看來,姜鹿爾命不久矣。
‐‐馬上就要開始分工了,多多島上的契約工作有兩類,一是錫礦開採,二是各類種植園。
且不說她原來就受了傷,就算沒有受傷,一個連鳥都沒有的男人,在礦區肯定撐不過一個月。
而且,礦區的那的人,可不像他們一樣還對她帶著同鄉的情感。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這麼久的文,什麼描述都沒寫,這也要鎖?服氣
第七章
人比人得死,貨比貨要扔。快樂很容易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
有了姜鹿爾作對比,其他漢子精神頭明顯足了起來。
開始有大膽的漢子厚著臉皮向巡丁套近乎,想要打聽哪一個礦主或者莊園主會相對仁慈些,賺頭多些。
一旦進了場,三年的時間都押在上面了,可馬虎不得。
很快,有人得了訊息,多多島的華人中,以簡姓和李氏兩家為大。
簡家主攻種植和貿易,和西班牙人交好,李家則重點放在當地開礦,是荷蘭人作後盾。
兩家人在多多島稱得上有頭有臉,並同樣作為&ldo;甲必丹&rdo;副手,擔任&ldo;雷蘭珍&rdo;這一職務,負責管理轄區的華人,更聽說未來的領袖&ldo;甲必丹&rdo;也會從兩家家主中選出。
簡家開的工錢更高,要的人也多些,是眾人期待的好去處。
李家做採礦,這是偷不到懶的苦力活,密林沼澤中,蛇蟲鼠蟻肆虐,在頂深的錫湖中,踩著狹窄的木板,從三十四米深處將錫泥挑上來,一百多斤的擔子,一旦閃神,就是掉進泥湖裡,熬不過去的人太多了。
但是姜鹿爾並不這麼想。周香公曾不經意說過南洋的老闆都不是省油的燈,死者十之六七,而一個人死了有十個人去,十個人死了有一百個去。
同樣的規模,同樣的需求,為什麼一個會多給錢,而且要那麼多人。
那隻能有一個原因,因為拿到手的錢一樣,因為死的人更多。
她心裡立刻有了抉擇。
今晚是他們在聖約翰島上最後一夜,姜鹿爾躺在粗糙的地板上,透過斜下的窗去看外面的天,漆黑如墨,星子伶仃。明天檢疫結束後,他們就將各奔東西,也許此生,再也不會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