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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一舟頓了頓,說:「3瓶不能超過100塊。」
「哈哈哈哈是的,你還記得啊。是之前謙哥在家煮熱紅酒時發現紅酒不夠了,給我們定的採購預算來著。」藺逾岸笑道,「說是什麼用好酒拿來煮會很浪費,什麼啊,不管怎麼喝不還是都喝到自己肚子裡嗎。」
「哼。」
身後傳來輕輕的一聲,輕到幾乎要融化進電飯鍋上空充滿米飯香味的水蒸氣裡,但藺逾岸還是聽見了。他震驚地回過頭,但對方好像尚未意識到,嘴角仍掛著若有若無的淺淺笑意,落地燈的暖光把他框在一個毛茸茸的虛影裡,桌上果盤外壁的水珠「啪嗒」一聲清脆地墜落下來。
但抬頭看見他見鬼般的表情那一剎那,聞一舟睜大眼,瞬間繃起了臉,兩人大眼瞪小眼。
「啊……」藺逾岸備受衝擊,說不出話來。
「糊了。」
「啊……啊?」他仍在發懵,聞一舟露出有點受不了的表情,手指點了點自己的鼻子:「鍋,要糊了,我都聞到了。」
「啊啊啊!!!」藺逾岸慘叫起來。
但是……
笑了吧?聞一舟剛才是笑了吧!
他腦子裡好像碾過一個舞龍舞獅的隊伍,滿是敲鑼打鼓的嘈雜——好久,好久沒見過他笑了。
平時總是板著臉面無表情,可是一旦笑起來便大不一樣,好像周圍的空氣都變得柔和起來,充斥著甜蜜小孩的假象。藺逾岸不覺得只有帶上濾鏡的他自己這麼想,其他人但凡見過聞一舟的笑容,也必定會這樣認為,只不過「其他人」很少有機會能夠看見聞一舟的笑容。
可他不一樣,藺逾岸苦澀地想,因為他這奇怪又尷尬的身份,聞一舟對何謙笑的時候,他總能恬不知恥地分一杯羹。
啊……完蛋,就是這樣的瞬間啊,藺逾岸攥緊了鍋鏟。
一旦因為某個完全隨機的契機開始在意某個人,就不可避免地越陷越深,奪人所愛撬牆角的事他做不出,盼人分手的念頭卻也按捺不住。普通人交往平均能堅持幾年呢?對吧,何況還是同性。
可惜聞一舟和何謙關係一直很好——何謙性格隨和又包容,收放自如,把聞一舟收拾得死死的。
學生時期他便總是作為那奇特的第三個人出現在兩人相處的場景之下,這對他無疑不是一種甜蜜的痛苦。久而久之,他竟然已經能夠習慣和這樣的掙扎和平共處,要沒有聞一舟時不時在他眼前刺激一下,反倒還有些不舒服了。
藺逾岸本來以為就這樣了。
他如此擅長掩飾,以至於長此以往,他自己都要相信自己是真心實意希望那兩人天長地久了。曾經那些不切實際的貪婪幻想,例如以為聞一舟能改變心意轉頭喜歡上他什麼的,也不知遺落在了第幾年的時光裡。
於是多年來,他始終對自己的私情一語不發,不可謂不居心剖側地繼續待在二人身邊,扮演好友的角色。但很顯然他的祈願並不純粹,暗含了無數或許連當事人都不曾洞察的黑暗思緒。於是有一天,那些惡毒的隱喻終於化為實體——何謙得了絕症——他沒能等到生離將二人分開的一天,反而先一步見到了死別。
現在想這些幹嘛啊,藺逾岸有些惱火地搖了搖頭。
聞一舟看著他通紅的耳朵和手忙腳亂的身影若有所思。
一葷一素一湯很快做好了,藺逾岸的臉部溫度終於也回歸正常,聞一舟主動拿了碗筷擺在桌上,兩人相對而坐,不發一言地開吃。
聞一舟用筷子夾起一片包菜又放下,再選了一塊掀開,藺逾岸忍不住道:「你在找什麼?」
「在找糊了的那些。」
「我已經扔掉了!」
「哦,」聞一舟夾了一大筷子包菜到自己碗裡,「那麼大聲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