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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逾岸看了一眼聞一舟的studio,那扇門已經很久沒有開啟過了。
他將冷掉的外賣從包裝袋裡拿出來——蔬菜基本算是浪費了,其他的或許還可以加熱一下。微波爐亮著暖光嗡嗡作響,他漫不經心地瞥向照片牆,記憶中聞一舟沉浸音樂的高光時刻和幾個小時前孫燕齊的話纏繞在一起。靈動,專注,光彩照人,所有外表上的冷漠和疏離都被衝散,所有因為他彆扭個性而產生不快的人,對舞臺上的他也很難繼續討厭下去。
藺逾岸裝作無意地開口搭話:「對了,你……有和其他人聯絡過嗎,比如以前的同事?」
他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一個合適的方式切入,索性直接了當地問:「你樂團和工作,之後打算怎麼辦?」
不出所料,屋裡的另一個人沉默以對。
「我今天剛巧遇到孫燕齊了,在餐廳,也真夠巧的,他還朝我問起你。」藺逾岸把湯盛到碗裡,「話說上次你寫片尾曲的那部電視劇,最近正好在播出了,叫什麼來著……」
「他為什麼要問你?」聞一舟忽然打斷他。
「啊,也沒有為什麼,只是碰巧。」藺逾岸驀地頓住了。他意識到對方話中的意思——為什麼,要朝「你」,這樣一個毫不相關的人,問起我的事。
真夠殘酷的啊……這份認知。
忽然,藺逾岸感到從內心很深的地方湧起一陣疲憊。在過去七年裡,那難以啟齒又毫無指望的暗戀不曾讓他疲倦,在過去幾個月間,那卑微到無異於熱臉貼冷屁股也並未叫他疲倦,但這一句簡單的問話卻輕易做到了。
他垂下肩膀,低聲說:「沒什麼,先吃飯吧。」
「不想吃。」聞一舟冷冷道。
「別這樣,我不問了還不行嗎,飯還是要吃的。」他深吸了一口氣復又抬起頭來,露出與往日無異的笑顏,眉毛微微耷拉著,看著就很好欺負的樣子。
「你怎麼這麼煩?」聞一舟莫名有點上火,「羅裡吧嗦的,你就不能一天不來煩我嗎?」
藺逾岸雙手撐著飯桌,好脾氣道:「我說了,等你之後,如果能連續一個月照顧好自己,好好吃飯,正常工作……」
「行了行了行了別說了。」聞一舟粗暴地打斷他,走到飯桌邊,將凳子拖拽出不悅的聲響。
藺逾岸見他落座拿起筷子,便不再多言。他收起雙臂抱在胸前,背靠著吧檯望向照片牆神遊天外:何謙讓他「照顧好」聞一舟,他這樣算是照顧好嗎?
勉強能讓他每天吃下一兩餐食物,但既不出門,也不和人說話,更別提工作和事業,這真的算照顧好了嗎?
還是說,自己其實暗中有點享受這樣的時光,畢竟他從未有過機會能夠獨佔聞一舟的機會。
雖然這根本就是自欺欺人,只是同處一個空間罷了,還是他死乞白賴偷來的片刻,並不代表兩人的關係發生任何有別於泛泛之交的變化。
「吃完了,你走吧。」
「啊?」藺逾岸回過神來,「啊,根本沒吃多少嘛。」
「哈啊——?」聞一舟不耐煩的眼神已經帶上了殺氣。
藺逾岸背後發毛,但還是硬著頭皮說:「至少再喝點湯吧。」
聞一舟站在桌邊,身子已經側了一半,擺出一副要走不走的拒絕姿態。
藺逾岸忽然福至心靈,覺得自己似乎無形中掌握了一點對付他的方法:「你把湯喝掉就行,我保證不說其他的了。」
聞一舟瞪著桌上的湯,好像那是什麼艱深的課題,或是巫婆的蘋果,糾結了許久最終端起碗來悶了兩大口。
藺逾岸看了一眼碗底,欲言又止道:「還有排骨和海帶。」
聞一舟終於忍不住了:「你他媽的!」
藺逾岸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