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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教信仰的基本教義是&ldo;道&rdo;。道是虛無之系,造化之根,明神之本,天地之元……但是他現在信奉的卻是佛。
郭元亨生性豁達。他主張無為,他說世上各種教派不下千百,經籍書文成千累萬,各種教義無不勸人懲惡行善,仁慈為懷。各教派之間不必紛爭,隨意來去,各說各的,各信各的,互相尊重,互相交流,相容並存,即使有悖也可以井水不犯河水。
他向我解釋說:南北朝時,佛教徒稱道人,道教徒稱道士。
接下來,他講慈航普渡,救眾生脫離苦海……似有叫我頓悟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之意。
我則講紅軍為了眾生幸福,不惜歷盡苦難。
此時,夜已漸深。他見我頗有倦意,油燈漸昏,便說:紅軍義師,軍紀嚴明,使他深為感佩。緩筆寫出一個資助紅軍的清單,推到我面前說,他已竭盡所有。我持長單細讀,大出所望:
小麥二石四鬥,
黃米六鬥,
胡麻油三十斤,
硝鹽四袋,
黃牛兩頭,
羊二十隻。
我又看了一遍清單,站立起來表示竭誠感謝。
作為一支大軍來說,這些資助是太少了,作為一個寺廟來說,竭其所有,的確太多了。
我說將此單帶回指揮部,將公平論價。但我又再次隱約地暗示,大軍經費已近枯竭……
道人說:出家之人,施恩不望報,絕不收大軍的酬金。
郭道人送我至山門,又命徒弟提燈送我回宿營地。
諾爾布藏木還沒有睡,他激動不已,說一早就要回程。在我陪郭道人時,首長接見了他,感謝他帶路九天,安然走出祁連山,並贈送他一支馬槍一匹灰青馬作為帶路的酬謝。囑咐他另尋路程回考克賽,免得與追蹤而至的馬家軍相遇。他拿出在雪崩時,他救出的兩個戰士給他留下的家庭地址給我看……
他斷斷續續地敘說著,說得很平淡,但我感覺到有一種激情在他胸中衝動。
他說,明天,他一早就走,要我不要送他。他說,&ldo;和親友分別是很難過的……&rdo;這個瘦老頭忽然熱淚盈眶,把我死死抱住。我一時難以理解,這個年屆半百的人,竟然有如此細膩的感情。
我只能寬慰他,說&ldo;後會有期&rdo;。這幾天來,我們的確成了患難與共的戰友。
我與他住在廢棄的崖壁下的洞窟中(想是當年開鑿石窟時工匠的住所),合蓋著一條氈毯像家人般睡眠,我體驗到了人間的愛!
我們與馬家軍這場拚殺,雙方傷亡不下三萬人!歷數河西自古以來的戰爭,又好像人間充滿著恨。……利害相同就愛就善;利害相悖,就惡就憎。是這樣嗎?國共既可以合作也可以分裂,不正是由於利害同異嗎?我在諾爾布藏木的鼾聲中胡思亂想了好久。
在天不太亮的時候,我和諾爾布藏木還有張幹事悄悄起來。他背上馬槍,我幫他拉馬,走出峽口。我對哨兵作了說明,卻不見了張幹事。這種失禮的行為使我很惱火,但不好當著客人的面表示出來。
在峽谷口上,我讓他上馬,他拒絕了,我們又緊緊擁抱,揮淚而別。我佇立谷口,望他牽馬而行。
我看到在前面的楊柳林中,走出三個人來。
這是張幹事跟那兩個雪崩被救的戰士。我向前奔了兩步又停下了,立即感到身為領導的悲哀。
我雖是一個小小的科長,有我在場,他們都退居幕旁,一切思想感情都不能用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