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頁(第1/2 頁)
「……」尉遲驍像是突然失去了語言的能力,猛地把目光投向重重絲綢床幃內,隱約可見宮惟側臥蜷縮在榻上,身上裹著一件眼熟的白金色衣袍。
那分明是滄陽宗主的外衣!
徐霜策僅著玄色修身內甲,整了整衣襟,平淡道:「何事?」
換作別家子弟這時可能已經心膽俱裂了。尉遲驍張了張口,才聽見自己擠出乾澀的聲音:「徐宗主與弟子內室獨處,衣冠不整,不太合禮數吧?」
徐霜策動作微頓了下,扭頭向他一瞥,那目光似笑非笑。
他問:「這就不合禮數了?」
一股寒意如閃電般順脊椎躥上腦頂,尉遲驍眼神驟變。
但所幸徐霜策沒有說出後半句話。
他放下兩邊床幃,動作和聲音都不疾不徐,彷彿剛才的對話沒發生過:「你來做什麼?」
醫宗施救時不允許外人靠近,尉遲驍是特地半路攔下了傳話的弟子才過來的。他原本想打聽向小園恢復的情況,但知道現在已經什麼都不用再問了,幾乎是強迫自己欠身道:「鉅宗已經上船,盟主來請各位宗師前去,共議定仙陵兵人絲之事。」
一言蔽之,要開始找鉅宗算帳了。
徐霜策不置可否:「帶路。」
·
兩人出了屋,沿著長而寬闊的走廊直至盡頭,兩旁路過的醫宗弟子無一不快步避讓、垂首行禮。長廊盡頭是一座盤旋向上的白玉階梯,尉遲驍退了半步,做了個請的手勢:「徐宗主,先請。」
徐霜策一撩袍裾,穩穩地先行而上。
傳說徐宗主與應盟主是同年生的,那麼他今年少說也有近百歲了。但從外貌上其實根本顯不出這一點,因為徐霜策看起來還非常年輕,有種帶著凌厲感的俊美,脫去外袍之後完全顯出了勁瘦挺拔的身形。尤其從背後這個角度看去,行止間隱約能看出衣服底下流暢的背肌輪廓。
他沒有佩不奈何。但即便不佩劍,徐霜策周身那種可怕的沉著和穩定感也不會減少半分。
「尉遲驍,」突然他頭也不回地道。
「……是。」
徐霜策漫不經心地問:「向小園是怎麼中兵人絲的?」
那瞬間尉遲驍腦海中掠過了很多東西——被挖出來活生生擠成血泥的右瞳,帶著一弧血線拋飛起來的頭顱,斷頸處噴出來的血濺在少年側臉上,順著雪白冰涼的面板緩緩往下流淌……所有畫面最終定格,他看見那少年細白致命的咽喉被勾陳劍鋒抵著,但卻毫不在意,任憑手掌心裡的鮮血一絲絲洇進劍槽,回頭時長長的眼梢挑著毫不掩飾的狡黠。
「你想讓我給你什麼回答呢?」他笑嘻嘻地問。
「你太軟弱啦,尉遲大公子。你甚至不敢先砍我一隻手,或捅我兩劍——那你還希望我給你什麼答案?」
……
尉遲驍垂下視線,喉結明顯地攢動了一下。
「晚輩遭遇法華仙尊驚屍,力戰不敵,未能保護好向小公子,才讓他受到波及中了招。晚輩慚愧交加,請徐宗主責罰。」
「哦,是嗎?」徐霜策尾音平平地,「僅僅如此而已?」
尉遲驍平穩地道:「僅僅如此而已。」
這時兩人一前一後,順著盤旋的白玉臺階到了盡頭,眼前是一條雕樑畫棟的室內迴廊。
徐霜策踏上最後一級臺階,突然轉身道:「賢侄。」
尉遲驍隨之站定腳步:「宗主請講。」
遠處有醫宗弟子經過,見兩人一前一後、一高一低,彼此相對峙立在樓梯上,都遙遙垂首站住了不敢上前。
徐霜策說:「小徒自臨江都回來後,左肩負傷,傷勢甚重,言說是在王府門外遇到了鬼修,因賢侄力戰不敵才導致的。此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