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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他揚手一潑。
半盅殘茶灑在桐木地上,映在了所有人瞳底。
徐霜策站起身,居高臨下道:「我有事發信同溫修陽商量,先迴避片刻,稍後就來。」
眾人都沒反應過來,只見徐霜策徑直走向大門,似乎是真有什麼要事,也不用醫宗弟子匆匆趕來,自己抬手一掀簾,便消失在了長廊外。
應愷莫名其妙地轉回頭:「長生,你們這是……」
話音未落尉遲銳箭步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我有事跟你說。」
「啊?」
尉遲銳彷彿沒看見其餘兩人如見怪物的目光,堅定而凝重地加強了語氣:「讓他倆趕緊走,我有事單獨跟你說。」
穆奪朱:「……」
長孫澄風:「……」
應愷再次擠出來一個字:「啊?」
·
徐霜策快步疾行穿過遊廊,直至轉過拐角,身影驀然消失在虛空中。
下一瞬,他出現在了船艙內病房所在的那一層,收住腳步,站在空空蕩蕩的白玉臺階上不輕不重地——
「咳。」
是徐霜策!
宮惟元神一動,驀然睜開眼睛,脊背上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按照計劃他一直躲在劍宗屋裡,等著長生帶師兄來解救他,但沒想到等了半天,長生沒把應愷這尊大佛搬來,倒是徐白先一步回來了,天空閣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難道應愷他們緊隨在後頭嗎?現在應該怎麼辦?
緊急關頭容不得多想,宮惟冒險捏了個竊聽法訣,對面隱約傳來天空閣裡的聲音,正是鉅宗不緊不慢道:「……既然如此,我就帶白霰告辭先去砂海了,如有任何發現再傳音符聯絡……」
怎麼大家還議著事,徐霜策倒先回來了!
眼下哪怕奪路狂奔都來不及,徐霜策已經把船艙這一層通往天空閣的唯一要道給扼住了,而且正不緊不慢地向臺階下走來。
宮惟內心感覺無以言表,起身迅速推門而出,腳步輕得像是片隨風颳走的羽毛,眨眼間便熟練地穿過了好幾條錯綜複雜的走廊。徐霜策身影出現在長廊盡頭的同一時刻,他已經趕回了自己醒來時的那間屋,推門直接沖了進去,脫衣蹬鞋一氣呵成,直接上床拽過外袍把自己兜頭裹住了。
滄陽宗主衣袍上清淡的白檀香霎時撲面而來。
這時咔噠一聲,徐霜策推門而入,走進了房間。
宮惟全身都縮在那件白底黑邊鑲金的宗主衣袍裡,看不見外面的情形,只感覺徐霜策走到床邊,站定不動了。
噗通,噗通。
他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臟在喉嚨裡跳,好似一張口就要直接蹦出來似地,每一瞬息都突然變得無比漫長。
可能人緊張的時候反而好胡思亂想,就在近乎窒息般的空白中,無數剛才來不及細思的雜念突然都一股腦地冒了出來,紛紛揚揚地出現在宮惟腦海里。
徐白為什麼要去殺度開洵呢?
徐白為什麼沒有戮我的屍骨?
徐白怎麼突然對一個低階弟子小魅妖這麼好,只是因為不想看向小園死嗎?
那要是他知道了我不是向小園,他還會不會……還會不會想殺我呀?
沒人能看見衣袍之下,宮惟的手指緊緊攥著一邊袍角,用力到指關節發白。他眼前似乎再次浮現出自己屍身手臂上那鮮明慘烈的抓痕,一個埋藏在意識最深處、彷彿假裝看不到就可以若無其事的念頭,終於難以遏制地浮出了腦海——
徐霜策沒有屠戮我血肉遺骨。
那璇璣大殿前的桃花海,到底為什麼十六年不敗呢?
突然宮惟整個人一僵,感覺一隻熟悉的手隔著衣袍覆在了他鬢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