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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在帝心?」良妃像是聽見了什麼笑話一般輕笑一聲,低聲道,「若我當真『簡在帝心』,聖上便不會在我有孕之初便要我將孩子抱予皇后養育,更不會在趙曦月出生之處,便賜下一碗絕子湯要我不得再有孕。」
「後宮這麼多位妃嬪之中,真正被聖上尊重賞識的,只有一個人罷了。」
眾人都覺得聖上獨寵於她,十幾年來無出其右。曾經她也以為自已是特殊的,直到她被診出有孕的那一日,她才知道,原來寵愛和尊重是全然不同的兩件事。
那個曾牽著她的手,對她說往後她都不會再受苦的男人,同樣牽著她的手,問她若是生了男孩願不願意將孩子交給皇后教養。
她一夜未眠,終於下定決心答應了將孩子交給皇后。可當皇后診出有孕的時候,她的孩子卻被送往了太后宮中。
他有那麼多位公主,卻獨將趙曦月寵若至寶,給了她寵愛還不夠,還要給她地位、尊重甚至權力。難道真的只是因為趙曦月是他親手帶著長大的嗎?
僅僅是因為,她是他與皇后的孩子罷了。
良妃望了過來,繼續道,「你也是他親眼看著長大的,卻不曾親手抱過你。太子位懸而未定,他帶二皇子出征,指四皇子監國,給你的卻不過是個協理的虛銜。天下人都知道康樂公主是聖上放心尖尖上寵愛的寶貝公主,若非生得女兒身,太子之位非她莫屬。而你卻是因為同康樂公主交好才被聖上高看一眼的六皇子殿下。」
「我從不曾在他心上。」
她說得很平靜,不似往日裡的溫聲細語,卻也不是聲嘶力竭。可趙曦珏總覺得,她所說的每一個字下,都刻著血淚。
趙曦珏一時有些不知該如何回答良妃的話。
建德帝與皇后之間的千絲萬縷,哪怕他重生一世也無法勘破。曾經他也覺得父皇已厭棄了皇后,可時至今日,皇后依舊是皇后,哪怕賢貴妃如今掌管六宮,也撼動不了皇后的地位。
趙曦雲被接入宮中,也不過是皇后娘娘的一句話罷了。
這絕不是一個失勢的皇后所能做到的。
或許正如他母妃所說的,哪怕父皇對皇后已無愛意,但他的心中,依舊是尊重她的。
是以,他少見得避開了良妃所問的話題,轉而道:「父皇如今正是耳聰目明之時,不立太子,是為了給六位皇子平等的機會,此事母妃曾教導孩兒,今日怎自已忘了?至於糯糯,她身為公主,已無立儲機會,父皇不過是給她一個安身立命的能力罷了。」
大夏朝絕無僅有的公主待遇,到了他的口中,不過一句輕飄飄的「安身立命」。
「她貴為皇后獨女,背靠鎮國公府,食幾千食邑,手下還有獨尊一人的府兵。如今她還年幼,來日等她明白了權力的好處,你當如何?」
這問題倒是比方才得要簡單許多,趙曦珏答得輕鬆:「她要權,給她便是了,左右糯糯也不是個禍國殃民的主。」
良妃微微抬眸,那雙總是含著笑意的眸子裡此刻卻如水面般平靜,反問道:「你非要護著她不可?」
「母妃當年不是教孩兒,做哥哥的就該護著妹妹麼?」趙曦珏神色自如,彷彿全然沒有瞧見良妃在聽到自已回答時乍然變色的臉一般,「如今孩兒是聽從了母妃的話,母妃應當開心才是。」
「你若當真如此聽話,今日就不該來。」良妃低低地笑了一聲,溫和的聲線下隱藏了幾分怒意,「我為了你的前程機關算盡,你卻為一個外人同我對著幹,這便是你的聽話?!」
趙曦珏沒有答話,他望著良妃,似乎是在思考自已的母妃究竟從何時起成了這般模樣。良久之後,他才平靜出聲:「母妃忘了,孩兒曾向母妃承諾,你想要的那個位置孩兒定能雙手奉上,只要母妃不要做多餘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