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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合著眼睛的趙曦和睜開了眼。他不動聲色地舒展了一下坐得有些僵硬了的背脊,彎腰下了馬車,復而回身,朝著趙曦月的方向抬起右手。
他手指舒展,掌心平攤,似乎是種無聲的邀請。
趙曦月抿了下嘴角,垂下眼,慢慢將手搭在他的掌心,由他扶著下了馬車。
她也沒想到,趙曦和居然會帶著她回了他的三皇子府。
如今太子之位未定,幾位皇子雖已出宮建府,卻都尚未封王。這府邸自然也只能先照著皇子身份稱呼為皇子府,待到封了王位之後,再改掛王府牌匾。
可這準備給未來王爺的王府府邸,自然不是什麼普通王侯府邸可以比肩的。大皇子、二皇子的府邸都是請了京中名匠入府設計所建,趙曦月雖沒去過,卻也聽說她那兩位皇兄的府邸雕欄畫棟,並不比皇宮中的院落差到哪兒去。
哪怕是她那位最單薄名利的四皇兄,所住的府邸也是極其雅緻的所在,非尋常邸宅可比。
相較之下,三皇子的這座府邸,便顯得有些……
寒酸?
趙曦月的目光在幾乎沒有被人打理過的園子,和乾淨地有些過分的迴廊之中飛快掃過,眼中是掩不住的訝異。和宮中的擺設相比,三皇子府簡直稱得上是家徒四壁。更不要說他們這一路走來,除了寥寥無幾的幾個小廝之外,連個掃灑的丫鬟也沒見著了。
空曠地在這秋日裡透出了幾分寂寥。
不過這裡畢竟是趙曦和的府邸,趙曦月只匆匆看了兩眼便不再多看,垂落的目光緊緊鎖在自己腳尖前的一畝三分地上,只能隱約瞧見前方趙曦和因走動而晃起了些許的衣角。
兩人一路走到了趙曦和的書房。
這個認知讓趙曦月沒由來地鬆了口氣,儘管她不知道自己在擔心什麼,可當她發現自己進入的房間只是趙曦和的書房時,她就是沒由來地鬆了口氣。
不必趙曦和說,她已在他對面的席位上跪坐了下來。攥成拳的雙手拘謹地放在膝頭,白皙手背上隱約可見的青色暴露了她心中的緊張。
她是建德帝最寵愛的小公主,就連最傲氣的二皇兄在她面前都只有憋屈的份,她沒有什麼好怕的。她不怕!
趙曦月在心中不住地給自己打氣,饒是如此,當她大著膽子抬眼往趙曦和方向看了一眼,卻正巧撞見趙曦和看著自己的視線時,她依然飛也似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只飛快地問了一句:「三皇兄有什麼指教,現在可以說了吧?」
趙曦和卻沒急著回答她的問題,只是平靜地望著端坐在自己對面的小姑娘。車廂裡的光線太暗,她的神色都被掩在暗處,叫他看不分明。可如今仔細看去,他才驚覺,他已經有多久沒像這樣好好看過他的小姑娘了。
她已經不是記憶中那個軟綿綿地如同一顆糯米糰子一般的小丫頭了。
臉頰的軟肉不知道何時已漸漸散去,那雙清澈的杏眸也不再總是帶著溫柔的信任,圓潤的身形已然消瘦,透出少女清瘦卻又挺拔的身姿。
唯獨坐姿還和他印象中的一般:半垂著頭,背脊挺得筆直。肩骨舒展,明明是嬌小的身形,卻透著一股無堅不摧的韌性。
她望著自己的目光總是帶著畏懼,甚至會害怕到輕輕發顫。可那堅挺的背脊,卻從未有一刻向自己屈服。
如此看來,她又像是他記憶中那個雖然綿軟地如同糯米糰子一般,卻從來不願輕易倒下的那個小丫頭了。
趙曦和眼中的肅然漸漸散去,亙古不變的溫柔再度回到了他的眼中。他拿起放在書案上的一個小匣子,輕輕推到了趙曦月的身前,溫聲道:「這和我之前送你的那塊是出自同一塊玉石,此前請了幾位高僧供奉,前些時候才取回來。本想作你今年的生辰禮,卻一直沒能尋到機會當面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