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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雲清有些尷尬，紀樊卻看得開。

沒讓特護插手，紀雲清親自給老人擦身子，期間老人迷迷糊糊醒了一次，抓著他的手不放，囁嚅著說&ldo;爺爺不行了&rdo;，紀雲清便彎腰湊到他耳邊，輕聲道：&ldo;我還盼著給您過百歲生日呢。&rdo;老人咧起嘴笑，笑著笑著又睡了過去。

老人已經瘦得像只猴子，三年前就沒法自行走動了。

在紀雲清的記憶裡，童年時代，爺爺身子硬朗，在商場上更是一匹黑馬，企業在他手下發展迅猛。人員管理上，如今的紀樊都是以他為楷模，就算是如今提起紀老爺子，業內人士還是不得不豎拇指。

擦完身，紀雲清卻沒動，眼睛有些痠痛，老人睡得沉，卻還死死抓著他的手。

不一會，紀樊過來從他手裡拿走了毛巾，再端起水盆進了洗手間。等他再出來，紀雲清已經在病床邊上的椅子上坐下，朝他笑了笑，道：&ldo;越老越像小孩。&rdo;

紀樊難得開起玩笑：&ldo;你就有小孩緣，家裡一老一小最黏你。&rdo;

紀雲清笑意淡了些。

紀樊像是看出他在想什麼，拖了椅子到他身邊坐下，在他肩上輕輕一捏，道：&ldo;我說過，如果你不想要，雯雯也是你的孩子。&rdo;

紀雲清眉心微蹙，欲言又止。

紀樊道：&ldo;你出櫃以後他就更難過，老唸叨你今後無依無靠。他只是覺得我和榕榕命更好？&rdo;

紀雲清好笑：&ldo;我哪裡命不好了。&rdo;

老爺子接受他的性向，已經難得，只是越老越鑽牛角尖，把子嗣問題看得很重，就覺得紀雲清可憐。

紀樊笑起來，&ldo;我也覺得，你命不能更好了。&rdo;

紀雲清道：&ldo;你是想說有個這麼好的哥？&rdo;

紀樊笑道：&ldo;這是你說的。&rdo;

兄弟倆很久沒這麼聊過天，心裡是難得的放鬆。前不久因為李玦鬧出的不快也煙消雲散，從小如此，矛盾不是沒有，卻還真沒有撕破臉過。

因為身邊有熟睡的病人，兩人沒說太久。安靜下來後紀樊讓他休息，被他拒絕了。兩人就這麼坐著看書看報殺時間，周霖來過一次電話，其實情況他從紀榕那裡搞清楚了，但和紀雲清又有單獨的交情，關懷問候沒有少。

紀樊在第三天就先回去，紀雲清和紀杉繼續留下。紀雲清幾乎從早到晚都待在醫院，有他陪著，老爺子情緒要高得多。當然，大多時候紀雲清的任務都是安撫‐‐這次這麼一摔，老爺子好像一下子悲觀了，其實紀雲清估計在此之前他就已經開始胡思亂想，只是沒開口和兒女說。

&ldo;你爸是我寵出來的，沒鬥志，不知道爭。&rdo;老人握著他的手嘆氣，&ldo;你比他懂事。&rdo;

紀雲清笑了笑。

老爺子又道：&ldo;你爸性子太溫和，少了些戾氣。以前我就怕你也隨了他，想親自撫養，結果還不如你父母，差點毀了你。&rdo;

紀雲清道：&ldo;您這說的什麼話？&rdo;

老爺子道：&ldo;也好在你大伯和小樊沒讓我失望，以後我沒了，你們也這樣和和睦睦就再好不過。我幾個老朋友，人還沒咽氣，家裡已經鬥得天翻地覆。&rdo;

紀雲清笑道：&ldo;都是您教得好。&rdo;

&ldo;嘴倒是甜。&rdo;老爺子笑起來，沉默半晌，又搖了搖頭，&ldo;你小姑那顆心，捂不熱。&rdo;

紀雲清不言。

老爺子合上眼，半晌沒再開口。紀雲清見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