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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碎米,但揹著又比米重些,不知是什麼。他照規矩,沒解開,靠著樹坐下歇息,等翟秀兒來了再一起看。
來汴京頭一晚,他在龍津橋洞下安樂窩睡了一夜,卻誤闖進那裡的團伙。那團伙仿照汴京各行團的名,自稱安樂團,裡頭都是逃兵,領頭的是那個魁梧濃髯的漢子,名叫匡虎,原是禁軍步兵司的一個都頭,因受不得上司欺壓,一怒之下殺了上司,四處逃亡,最後混入京城,來到龍津橋下,做了安樂團的團頭。他看遊大奇生得好,就讓遊大奇貼身服侍他。遊大奇雖然滿心不願意,卻哪裡敢流露一絲一毫?便又暗暗自己開解,古今做大事、成大業的,哪個不受些屈辱?勾踐尚且掃馬糞,韓信都忍胯下辱。自己逃軍到這裡,既沒錢,又沒人幫襯,哪裡能立得住腳?山高看雲,水低聽風,於是他強裝歡喜,咬牙挨著,小心伺候匡虎。
最讓他不樂的是,這安樂團名雖安樂,規矩卻嚴。每個人都得出去做些營生,賺錢來孝敬匡虎,叫“彩課”。這些逃軍能有什麼好營生?不過是些行劫使騙的勾當。遊大奇雖然侍奉得匡虎十分中意,卻也不能免。匡虎見他諸事不會,便吩咐他跟著翟秀兒學“點燈盞”。
那個翟秀兒原本最得匡虎的寵。匡虎從一個御醫那裡得了些藥膏,能消去額頭的刺字。匡虎除了自己用過外,只給翟秀兒施了那藥膏。他們兩人額頭的刺字都已不見,只隱隱留了些暗斑。翟秀兒見遊大奇奪了他的位兒,擰眉撇嘴的,臉上沒一絲好顏色。遊大奇跟了他幾天,竟像個屁一般。遊大奇本就沒想爭他的寵,現又得跟著他學營生,須得捋順了他的心意才成。
他想到一句俗話:“當面奉承千萬言,不如背後一句好”。於是他變著各種法兒,不住在匡虎面前誇翟秀兒的好。匡虎聽得多了,也不時說給翟秀兒。翟秀兒聽了,才開始正眼瞧遊大奇,願意跟他說話了。這時,遊大奇又使出第二招,“一句甜,兩句歡,三句好話鬼不嫌”。他將背地裡講過的那些好話,又當面一條條拿來讚歎翟秀兒。幾天下來,贊得翟秀兒走路都有些飄,待他自然也越來越親熱了。
當然,遊大奇在軍營裡捱過幾回鞭子後,記牢了一條:若沒十成把握壓住別人,那就一絲兒強都別顯露。因此,不論匡虎和翟秀兒有多親重他,他都始終裝出些傻氣,不讓他們瞧出自己的心思。就像“點燈盞”時得的包袱袋子,安樂團的規矩是得兩個人一起開啟看。他知道翟秀兒會躲在暗地裡考驗他,每回他都老實守著規矩。哪怕翟秀兒已經完全信了他,他卻依然不敢存著僥倖。再說,自己將來是要做大事的人,何苦為了些許小利,失了自己身份?
這時汴河兩岸鬧得更兇了,到處都有人在喊神仙。遊大奇是做大事的人,因此強使自己不去瞧這些庸人的稀奇。他一直盯著對岸那隻船,剛才隱進艙裡的那對男女,竟都從窗裡一起探出頭來。遊大奇立即坐直了身子,那船伕和那女子貼身緊挨著,女子的一雙素手輕搭在船伕肩上。她微伸著頸,那瞧熱鬧的姿態極美妙,像畫裡探花嗅香的仕女一般。遊大奇看得魂兒都醉了,可再一瞧她和那船工如此親近,那醉了的魂兒立刻又被丟進醋缸裡,心裡汩汩地冒酸。
他正在酒和醋之間翻騰,船篷頂上那個小廝忽然朝下面喊了句什麼,那船伕和女子都一驚,船伕忙伸頭出去,仰著脖和那小廝問答了兩句,之後,愣了片刻,隨即往艙裡奔去,那女子也緊隨進去。不一會兒,那船工的身影出現在岸上,他沿著河邊步徑飛快地往虹橋那頭奔去。這時虹橋兩岸鬧嚷聲更加喧騰了,遊大奇一直望著那船伕的身影,卻見虹橋橋洞底下,順流飄來一個白衣人。近一些看時,是個白衣道士,銀髮銀髯,神仙一般,身後還立著兩個銀袍小道童。難怪人們都在喊神仙,果真是神仙?他驚望半晌,才想起對面船上那女子,剛才她都出來瞧熱鬧,這時卻再沒露出頭來。他忙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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