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章 苗疆少年蠱人心(五十二)(第1/2 頁)
苗年,即苗族的新年,一般在陰曆十月開始。
各個地區的風俗有所不同,慶祝節日的具體時間自然也不盡相同。
瀾越一個人將竹樓從裡至外,徹徹底底地打掃了一遍。
之後,他提著一個竹籃,在苗年三十的夜裡,獨自出了門。
今夜的古寨格外熱鬧,處處燈火通明,傳來陣陣交談聲。
再過些日子,甚至會有苗族青年男女在外頭點燃起篝火,吹笙、踩鼓,載歌載舞,好不熱鬧。
年三十,本應當和家裡人一起度過、守歲,可瀾越並沒有什麼親戚,他也不願給鄰里添麻煩,便自己上了山。
往年也是他一人過的。
苗年有一些特殊的忌諱,但他對此熟視無睹,已經忽略成習慣了。
他此前倒是期盼著老天爺能看在他犯了禁忌的份上,大發雷霆,把他收走,他好見她一面。
瀾越上了山,藍紫色的衣衫在月光的折射下,流淌著獨特的流光,上面用苗繡,勾勒著花鳥魚蟲的鮮豔圖案。
新衣裳是他自己繡的,他也給她勾了一件。
銀飾碰撞在一起的聲音清脆又響亮,在山林裡卻顯得突兀,更像是同大自然的合奏。
他停在古樹前,相較於他上次來時,古樹掉了不少葉子,變得更加光禿禿了,可樹的主幹看上去仍舊是一樣的遒勁有力。
“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看見你死。”
他勾著唇,語氣輕佻而隨意,“怕是我死了,你都還在這裡。”
瀾越將竹籃放在地上,他坐了下來。
他是真的沒有可說話的人了,才會瘋到去調侃一棵樹的壽命,去做一些無意義的攀比,比較他和樹之間,哪個會更長壽。
“不過,我沒那麼容易死。她也是。”
瀾越自顧自地說著。
他所有的蠱都知道,他要活著,要等到和她一起死的時刻。
既然生不在同時,那便死在同一刻。
黃泉路上,也好做伴,他不熟悉那裡的路況,她要為他引路,和他並行。
他是這麼想的。
容緲消失了快一年了。
對於如今的瀾越而言,他願意相信她沒有死。
他有很多理由。
譬如,她為什麼只留下了一件外衣?
倘若蠱蟲真的將她啃食得一乾二淨,她被腐蝕了,那地上也應該有其他的衣物才是。
要麼,就一件不留。
留了的話,必然不只外衣。
他不信那些毒蟲有那麼大的威力,能在吃完她後,消失得無影無蹤,他都感知不到蠱的存在。
哪怕是跑了,至少也會有一點痕跡才是。
然而,說是這麼說,卻沒有任何確鑿的證據,可以證明他的猜想是合理的。
他的想法固執到無人可以改變。
一年、兩年……無論多久,他都可以等下去。
她不回來,他就不死,他會等到她的。
她也讓他等著。
瀾越在偶然間,發現了容緲留的紙條上,除了跟他道了晚安之外,還有兩個要沾上特殊顏料才能看出來的小字。
她說:“等我。”
自那日起,他便“活”了過來,是真正意義上的“活”,他的餘生有了盼頭,他也不整日跟行屍走肉的瘋子一般了。
由於不清楚她的歸期,他的活動範圍侷限在了苗疆,他並沒有考慮回京城去找她,生怕意外錯過她。
他不知道她是出於什麼原因,才將那一條訊息寫得那麼隱秘,可她有她的道理,他信、乖乖照做便是。
當然,不是沒有別的可能性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