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1/3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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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與靈魂分離是種什麼樣的感覺呢?
秦昭曾以為這是無稽之談,根本不存在某個場景需要這般的描述。
此刻的她是真真切切體會到這種分離感了:
控制肢體的神經似乎出了岔子,思維在高八度地尖叫,腦子在叫囂著離開快跑,身體卻高度緊繃到一動不動,嘴巴連一點宣洩驚恐的聲音都喊不出來……
如果她的靈魂有模樣的話,秦昭覺得它現在一定是愛德華·蒙克那幅《吶喊》畫作裡的樣子。
——甚至她對自己處於這種場合,還能分出神來自我吐槽感到一絲驚奇。
人的恐懼是有限度的。如果沒被當場嚇死或嚇暈,心理的防線會在應激後慢慢恢復。
至少現在,抖成篩子的秦昭終於能喘息著,把視線再次聚焦到腳下那團唯心程度拉滿的人形生物上。
不怪她膽小,相反地,在大多數情況下,秦昭反而是超勇的女孩子。否則她不會獨自一人就敢玩密室逃脫,不會見到兩具屍體後迅速冷靜下來。
和對驚悚片的接受程度一樣,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崩潰點。短短時間內,秦昭受到的衝擊無法排解,白衣人形的出現剛好成為擊潰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感謝白衣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不至於讓秦昭真的嚇昏過去。只是拽她腳踝的手有些過於用力,面板上肯定都留下印子了。
幸虧是這個動作,秦昭沒有出走的觸覺告訴她:這是個人,絕不是什麼虛無縹緲的鬼魂。
如果是人,那就沒什麼特別可怕的。
掃視過白衣人後,秦昭緊繃的身體稍稍放鬆,心防並未放下。
拽住她腳踝的應是位青年男子,只看背影便能感受到他身上苦難的味道。
說是白衣其實不然,血汙與泥灰早已將素色織物的顏色改換。袖口滿是擦痕,甚至有幾處經緯斷裂。
秦昭踟躕著蹲下,輕輕取下青年扼住自己腳踝的手。本以為要廢些勁,不想這隻手很容易就鬆開了她。
或許不是白衣人拽不住了,而是他已經沒有更多的力氣維持。
——青年似乎失去了知覺。
他的手
並不好看,指甲縫裡甚至擠進許多草梗與沙礫。
秦昭翻轉他的手,發現他的手心幾乎沒有一塊好皮:忍受極痛、下意識攥緊手時指甲刺破掌心的傷口,加上在地上爬行時沙石的劃痕,連虎口處的繭子都破裂了。
秦昭想起囚牢地上行進的痕跡,如果猜的沒錯,從牢籠裡逃出來的應該就是這位青年了。
牢門既然是開啟的話,為什麼又要爬著出來呢?
“喂,醒醒……”
秦昭腦子很亂。她舉著火把蹲下,戳戳倒地的青年。
對方沒有什麼反應,似乎已經昏死過去。
遲疑著將青年翻了個身,秦昭將黏在他面上的亂髮撥開。
月光灑下來,她這才看清他的模樣,發現自己最後的疑惑完全是“何不食肉糜”。
青年面色蒼白,神情痛苦,他的下唇被咬破了。
拂開他的鬢髮時,秦昭在他的臉頰上看到一個墨字。她認不出是什麼字,卻能辨認刺字人的粗暴和傷口新鮮的紅腫。
紅腫宛若一條條猙獰的蜈蚣,將青年原本清俊的臉毀壞殆盡。
白衣人身上的血汙集中在下肢。秦昭條件反射地掀開他的衣物,瞧了眼出血點的傷口,卻不想眼前的創口令她驚愕萬分。
他的髕骨消失了,似乎是生生從他身上剜去的。他的昏迷與慢慢升高的體溫,絕對和這傷脫不開干係。
天殺的密室——
到底是誰在做這些傷天害理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