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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文清不曾說過什麼,雖說青年到臨走前都一直在安慰他,像他保證不會有事,但胡達已經顧不上去仔細觀察臧文清的表情。
其實何止是胡達呢,連臧文清自己都沒顧上。
他被嚇壞了,資訊量一時太大,讓他的中央處理系統停止了工作。本來以為是你兄弟的人原來喜歡的是男人。本來以為是你大兄弟家叔伯長輩的男人,居然就是你那個喜歡男人的兄弟的男人。
臧文清瘋了,他要把自己給繞進去了。
更可怕的是,他明明記得就在不久之前,吳久生還挺認真地和自己打聽過一次自己那個單身公寓的事。那是一間臧文清工作入職的時候就租好的小單間。因為他讀的是在職研究生的緣故,離他的單位和學校都很近便。最重要的,是近來房租漲了,臧文清拿衣櫃在大臥室中間充當屏風隔出了塊空間,又網購了一張摺疊小床,想招個好哥們過來當室友,陪他扛過眼前經濟下行期間萬惡的有產階級對他的壓榨。
他知道吳久生和胡達一塊兒住,原本都以為吳久生不會認真考慮那個提議。但沒想到吳久生很認真地問去了一大堆包括地段和租金在內的細節。
他忽然產生了一道很恐怖的猜想。
「難怪你找我打聽我那房子的事!你倆該不會想一塊搬到我那去吧?!」
他倆還坐在計程車的後座上,臧文清的大驚小怪讓開車的司機從後視鏡裡古怪地看了他們一眼。吳久生無語地轉頭警告地盯著臧文清看了一會,沒憋住嘆了口氣。
他倒是想。若是臧文清說出的那個價格真是他能承受的,能和胡叔叔一起有那樣一間單獨的小公寓,就他們兩個,清清靜靜的生活,該有多好。
最近他的生活裡發生了很多的變化,他都還沒來得及一一和胡達去說。他的老師告訴他,專升本的第二年,開始修學本科課程學分之後,他的條件還能夠得上申請一年的助學貸款。有了貸款,胡達的負擔應該會一下子減輕不少,同時,他也申請了學校發布的好幾個勤工儉學的職位,其中大教室管理員和報刊亭負責人是吳久生最想申請上的,不怎麼耽誤他複習,又能多少貢獻一點收入。每天都在學校學習的吳久生有一種很明顯的感覺,他彷彿能看見自己未來的形狀,正在逐漸明朗,一點點地越變越好。也正因為如此,近來的他才會這麼心急,恨不得伸手去拉一把胡達,將他帶到身邊,與自己一道,勇敢地去闖每一個直面而來的未知的明天。
他很想告訴胡達,是的,他們是時候可以從群租的小房子裡搬出來,過一種更上軌道的生活。可胡達對外界排斥的態度又讓他猶豫了。
在胡達再一次慌不擇路地對他提出,希望為了安全考慮,與自己再分開一段時間的提議時,吳久生就意識到了,他必須要做點什麼,才能拿出切實的,能帶給胡達勇氣的東西,讓那個男人徹底安下心來。
而在那之前,他所有的精力都必須放在對付眼前的學業上。
這也是為什麼,在被臧文清撞破兩人的關係後,吳久生會靈光一現,順水推舟地對胡達提出先搬到臧文清的小公寓裡和他合住一段時間。等到胡達這邊處理完搬家的事情,也等度過最重要的考試周,再來合計下一步的安排。
胡達自然是願意的。能讓青年立刻換個住處,遠離他所擔心的一切麻煩,又能保證能有個安心可供學習的好環境,他想也沒想地痛快同意了。
也許唯一的壞處便是眼前短暫的別離。
送吳久生離開的時候,胡達很想再好好抱抱他,多說幾句囑咐的話,可是礙於臧文清的在場,他又硬生生剋制住了自己,什麼也沒說。
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吳久生這位認識時間還不怎麼長的同學兼同鄉身上。胡達這一生還沒有這麼誠心地想要去相信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