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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井之蝦蟆聽後,茫然自失,閒口不言了。」
不知不覺,公子牟也學會了莊子編寓言的本領。公孫龍聽後,說:
「我可不是淺井之蝦蟆,莊子之文章,也不是大海啊!」
公子牟繼續說:
「你的智慧只限於是非之辯,而不瞭解是非也有個盡頭,你怎麼能讀懂莊子的文章呢?這就象蚊子要背起大山,螞蟻要渡過大河一樣,是不可能的!
「莊子之文章,是極妙的文章,就象大海那樣深遠不測;而你的智慧卻如一曲之辯士,只知眼前的名聲與利益。你不象那淺井之蝦蟆,還象什麼?
「莊子的精神,下入黃泉而上登蒼天,不知東西,不辨南北,四面通達而毫無阻礙。無拘無束,入於不測之地,逍遙無為,出乎玄冥之境。
「而你,卻用肉眼來觀看它,用辯論來分析它,難道不象用一根小管來窺視無邊無際的蒼天嗎?難道不象用錐子來測量廣闊無窮的大地嗎?
「你走開吧!公孫龍先生。
「你難道沒有聽說壽陵的少年到邯鄲去學習走路的故事嗎?不但沒有學到邯鄲人走路的樣子,反而忘掉了自己以前走路的樣子,沒辦法,只得爬著回家。
「你若再與我討論莊子之文章,不僅無法瞭解它的深妙,反而會忘記你所學的辯者之業,你難道不怕失去了辯才嗎?」
公孫龍聽後,又驚又怕。這位一向自稱為天下第一辯才的公孫龍,竟然張著嘴巴合攏不到一起,翹著舌頭收不回去,就象個吊死鬼一樣灰溜溜地逃走了。
從此之後,公孫龍再也不敢向人提起莊子和莊子的文章了。
近幾個月來,魏牟每天早上起床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吟誦一段莊子的文章。這天早晨,他睜開眼睛,從床頭拿起《齊物論》,吟道:
毛嬙麗姬,人之所美也,魚見之深入,鳥見之高飛,麋鹿見之決驟。四者孰知天下之正色哉!自我觀之,仁義之端,是非之塗,樊然殽亂,吾惡能知其辯!
(毛嬙、麗姬這樣的美女,人見了都說她們漂亮,願意與之親近。但是,魚見了她們,沉入水底,鳥見了她們,飛向高空,麋鹿見了她們,急馳而去。人、魚、鳥、鹿四個東西,究竟誰能瞭解天下之物的真情呢?誰也不能。在我來看,世人所重的善惡之分,是非之別,一片混亂,沒有一點區別!)
「說得真好!」公子牟情不自禁地讚嘆道。
他又繼續吟道:
是其言也,其名為弔詭。萬世之後,而一遇大聖,知其解者,是旦暮遇之也。
(我說的這些話,在一般人看來,是至異之言。一萬年之後,也許會碰到一位大聖,他能理解我的至異之言。
我並不著急,一萬年之遙,猶如旦暮之近。)
「一萬年,太久了!我就是這位大聖,我就是您的知音!」
魏牟放下手中的帛書,自言自語道:
「我要到宋國去,拜訪這位了不起的人。」
魏牟帶著兩位門客也沒有與父王告辭,就出發了。歷經兩個多月,才來到宋國蒙邑。這天,他們來到莊周的家門口,只見一位白髮蒼蒼、長須飄然的老人,端坐在門前的樹下閉目養神。
蟬兒在樹上高唱著輕快的歌曲,鳥兒在樹周圍嘰嘰喳喳地擊節伴奏。微風陣陣吹來,掀動著老人的鬍鬚,就象垂柳輕柔的枝條。
老人的面前陳放著一隻几案,案上放著一把五絃琴,還有一隻酒壺,一隻酒杯。
他的臉上流露出一種慈祥、安逸、閒靜、超脫的表情。那無數的皺紋,在述說著老人坎坷的遭遇,而那不易察覺的微笑,卻又表明老人的內心,是那樣的知足、那樣的安然。
他象一尊木刻,一動不動地端坐著。他象是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