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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械部就是一群瘋狗,逮誰咬誰,見錢眼開,仗著軍械騎在頭上作威作福!」阿胡臺撈了碗遞給她,還很憤憤然。
論起混帳造作的程度,在北地這千里草場上,軍械部說自己第二,鐵定沒人敢做這榜首。
奇思妙想都不算事,一群人整日裡不是想著上天撈月學嫦娥,就是想著燒山填海當精衛。
鬥天鬥地,翻山倒海,沒完沒了。
前年天旱,北地人都說是到了天火過境的年頭,這群人在山湖裡凍了點冰箭,爬山上去鑽研降水去了。
去年洪峰難得過界河,水漲到了界橋面,橋上積了薄薄一層水,涼州民眾騎驢牽馬去河邊看扎堆熱鬧,這群人又去琢磨自製天火了。
結果火苗一燒,軍械部的自家小樓直接塌了個透,房椽一掉轟地一聲人財兩空,還殃及了樓下跟人熬夜打牌夜不歸宿的大閼君。
大閼君袍子燒了一半,赤著足拎著桶去救火,火是滅了,傷者都出來了,人卻燒得灰頭土臉像是泥裡滾過,被赫連鈞扛回去一頓好洗刷。
「要我說,上頭兩位,八成是被軍械部氣走的。話說他們倆,跑馬跑這麼久了,也該有訊息了。」
「人在海州耍呢,前幾天傳了訊息回來,擾人家兩位清閒做什麼。小兒輩的仗小兒輩們打唄。」
「君侯上哪去?」於錦田從羊湯裡仰起下巴,瞧見了撩開帳門的赫連聿。
「給我只碗,喝了上府裡審人去。於大爺,讓個位置給我。」
赫連聿接了碗,眉毛一磕:「餵貓呢,給個大的,那個,就那個青色的。」
「別想了……」塞思朵笑她:「輪不到你呢。還有,昨天這事兒到底什麼由頭。破月部分裂了十幾年,這群人,這當口做什麼想著要南下?」
「眼饞啊,饞人家的安閒富貴。腦子裡全沒想想,這還是元嘉帝時的南郡嗎?破月弓當年能換一郡之地,那是元嘉帝有腦子,為人也算厚道。現下?」
赫連聿啃完了碗:「走,於大爺,上府館去,審人的事給你了。」
「沒吃完呢,急著投胎呢你。」於錦田匆匆忙忙拿官袍擦了嘴,踩著軟鞋跳起來,回頭沖人喊:「給我留點晚上喝啊。」
孫老二被按進問詢室沒多久就吐了個乾淨,他肩膀帶著手臂抖:「雲曇,雲曇他在哪?主謀都是他,賣嬰孩煉屍胎的都是他,就那,那碧波寺下面,也是他的窩。」
「這麼想念?地下去見他吧。」於錦田把腿踩上凳,渾不吝道:「煉胎,煉什麼胎?」
「我不知道啊,他神神叨叨的,說的都是神神鬼鬼什麼道法,誰知道練什麼功呢?」
「是麼?可我怎麼聽說,你在那群教眾裡,很得「神賞」,能得別人不能得的東西?」
於錦田眯了眯眼,清淡的面色湊近了些許,這讓他在燈影下顯得鋒利了:「瘦金體,又是什麼說法?」
「霜霜霜……霜霧之交,瘦金之體,雲曇說,這這這是金鑰。」
「什麼金鑰?」
「登天之路。」
「真夠……」於錦田拍了拍掌,笑得快嗆出淚來:「夠能想的,失敬,失敬了。現在天也登了人也殺了,排起隊來下油鍋去吧。」
「去他孃的神賞,什麼東西。」
「這個說法不穩,但大薩滿的說法不會出差錯。」
「我信,也不信。」於錦田擦掉指尖上的血痕:「要說大薩滿算的不準,那也沒人能算得準了,但真裡有假假裡有真,關鍵在於……」
他回頭看向赫連聿:「幾分假,幾分真?但說來也奇,大君最近倒是沒犯幾次頭風。」
「這郎君,還真是個福星。」於錦田接著嘟囔,把著算盤沒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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