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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妄議政事。」蘇雲清皺眉,「從前我們在西州,山高皇帝遠也就罷了。如今人就在京中,六哥又是攝政首輔,身份敏感,府裡上下都要約束好。」
採綠低頭應了聲,又嘀咕,「奴婢也是今日去後廚找王慶家的時候,聽她在那議論。她們說得更過分。」
「更過分?」蘇雲清端坐,抬頭問採綠,「她們都說什麼了?你複述一遍。」
「她們說,康平帝年幼,根本無法勝任國事。而慈聖皇太后一介女流,上官家是清流,百官不服也在情理之中。若不是姑爺擋在朝堂之上,壓住千軍萬馬,她們母子倆早就撐不住了。福王已死,江東王被囚,看來看去,也就小晉安王還……」
「豈有此理!」蘇雲清拍案而起,提起裙子走到外面。
採藍見她出來,不明所以,「小姐,怎麼了?」
「我去廚房,你把嚴伯叫來。」蘇雲清吩咐採藍。
大廚房裡正準備晚膳,廚子在裡間炒菜,忙得腳不沾地,幾個幫廚的廚娘在院子裡擇菜。王慶家的坐在一旁的矮牆上,盪著雙腿,一邊嗑瓜子一邊說:「這皇位全靠我們家老爺撐著。你們看慈聖皇太后多不經事,太上皇駕崩,她竟然一病不起。所以說啊,女人不能主政。」
「先皇膝下的子嗣,死的死,囚的囚。別的出身低賤,還能比皇上更合適?」許是被王慶家帶的,其餘人也開始議論。
「本來能拿出手的皇子,也就江東王和福王了。」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聽過國本之爭沒有?當年的仁敏太子和齊王是何等人物,眼下,齊王的後人不就在京中嗎?」
王慶家的說得眉飛色舞,沒注意有個素淨的人影過了院牆,陣風似的到了她眼前。
待王慶家的看清眼前人,立刻放下瓜子,拍了拍手,從矮牆上下來行禮,「夫人怎麼親自到廚房來了?這裡又髒又亂,您快到旁邊的花廳去。」
蘇雲清冷臉看著她。
聽嚴伯說,這王慶家的,算是府裡的老人了。從梅令臣還是小官的時候開始,就經宋嬤介紹,一直在府裡做事。夫家在順天府裡做皂衣小吏,算是有臉面的人家。
「你有幾個腦袋,敢在這裡胡說八道!」蘇雲清大聲斥道。上次她就看出這個王慶家的目中無人,口無遮攔,有幾分欺她年少的意思。但念著是梅府的老人,她還是留用,並且提高了月例,想著她能明白自己的苦心。
院子裡立刻變得鴉雀無聲,連在裡頭忙碌的廚子都停下手中的活,往外面看。
一抹清麗的身影立在人前,如越過牆頭的杏花,帶著早春的嬌艷和院牆關不住的蓬勃生機。
「夫人,我做錯了什麼?」王慶家的還在為自己叫屈,「不過是閒談……」
「老爺是首輔,而你卻在這裡妄議朝政。若傳出去,叫旁人以為老爺有不臣之心,你有幾個腦袋能抵?!」
王慶家的張了張嘴,覺得蘇雲清未免太過小題大做。不過是閒談罷了,誰會真的把這種事拿到外面去說。而且就算說了,也都是市井之言,怎會真的叫宮中知道。
「你跟我過來。」蘇雲清皺眉,丟下一句,就往旁邊的花廳走了。她知道王慶家的是嘴碎,說來無心。可朝中有這樣的聲音,絕對不是空穴來風。
康平帝年幼,他即位時,本就有許多反對的聲音。但因太上皇無異議地退了宮,那些人看在太上皇的面子上,暫壓心中的疑慮。如今太上皇走了,康平帝身後無人,所以那些聲音又回來了,甚至要找別的繼承人與他抗衡。
齊王曾離皇位只有一步之遙,所以蘇家跟著得勢,這點從她父親能夠任江寧織造就可看出來。伯祖父無後嗣,隱退江南之後,與他們家還有來往。她近來恢復的記憶中,常有一個清明老者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