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雄雞司晨(第1/2 頁)
老者的院子雖說不大,卻收拾得乾乾淨淨。只見坐北朝南的堂屋寬敞明亮,東邊有單獨的廚房,西邊有西廂房。柴垛、農具、雞舍均安置在草棚之下,錯落有致,井然有序。據老者介紹,後面還有一個佈局得差不多的後院,是老者兒子和兒媳的住處。這幾日,兒子和兒媳回幾里外的兒媳孃家幫忙秋收了,要過幾天才返回家。元休、劉娥一行可以分住在後院和西廂房中。劉娥不禁好奇地問:“敢問老者,雖說您老人家身體硬朗,可是這農活靠您一個人怎麼操勞?”“哦,老夫家中也有幾畝薄田,不過租給了鄰里鄉親,不瞞諸位,老夫早年也是個秀才,由於戰亂,沒能考取個功名,後來就到鄰村做了私塾先生。方才就是老夫下學歸家得遇諸位,觀諸位言語不俗,想必是京城賢者,少年英才。老夫居家讀書,少不得有疑難困惑之處,今天得遇賢者,正好求證指教。”錢惟演連忙笑道:“怪不得老丈有一種閒雲野鶴的氣度呢,原來也是讀書之人,若老丈不嫌棄晚輩才疏學淺,今日就在貴處秉燭夜談,相互切磋”老者爽朗一笑:“如此正合我意,幾位快快屋裡請;那個,老婆子,家裡來貴客了,你快到後院把窖藏的酒拿出來,再去捉兩隻雞做下酒菜。”老者一邊吩咐聞聲出迎的老伴兒,一邊招呼劉美等人放置行李。“老伯,萬萬不可。”劉娥連忙起身制止。看眾人疑惑,劉娥解釋說:“農家養雞,大部分是為了下雞蛋售賣換個零花錢,莊稼人辛苦勞作,逢年過節還捨不得殺雞解饞呢,老伯盛情,我們心領了,斷不可殺了正在下蛋的雞呀,只把素日裡的家常飯菜做來吃即可。”一番話說的眾人連連點頭,心說怎麼沒考慮到這一層,也難怪,一行人除了劉娥和劉美,都是在富貴鄉里長大,哪曾想過鄉下人的艱辛生計。“如此,豈不是怠慢了貴客,姑娘不必多慮,咱們只殺不下蛋的公雞。”“老伯,雄雞司晨,您把公雞殺了,咱們明晨還怎麼聽那柏崗雞叫呢?”老者的老伴由衷讚道:“姑娘年歲不大,真是識大體明事理之人,叫老身好生佩服;只是粗茶淡飯怎麼能招待客人呢,倒叫我們慚愧了!咱們鄉下人是窮苦,可也實在。這樣吧,我去把那隻不下蛋的老花鴨殺了烹調,也算略盡心意吧,不然的話,實在不成敬意呀。”“也罷,我去幫伯母打下手吧!”劉娥連忙到廚房裡幫老婦人燒水做菜,老婦人見劉娥勤快能幹,又是一番誇讚。
屋內燭火高照,主客把酒言歡。或許是真的餓了,或許是農家菜和農家酒真的別有風味兒,就連吃飯挑剔的錢惟玉郡主也吃得津津有味兒。老者看眾人吃得高興舉杯笑道:“所謂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不想老夫的寒舍如今也是高朋滿座,幾位的到來可謂讓敝舍蓬蓽生輝呀!”元休一行連忙謝過老者盛情。錢惟演舉杯回敬老者:“老人家雖是一領青衫,然以耕讀傳家,家風古樸,著實讓人欽佩呀!”“慚愧慚愧,老夫雖說也是早年秀才,然終究未博取功名,如今也算是退隱林下,雖說課讀私塾,到底質性魯鈍,學問淺薄。今日得遇幾位,正好切磋學問,實乃平生快事。話說前日一學子就杜甫的一首詩求教老夫,老夫至今不得其解。還望諸位解疑答惑!”“子美之詩,向以沉鬱頓挫著稱,其格律嚴謹,然語言風格厚重樸實,不似李義山意韻深微;在下不才,願與老丈共同商討!”錢惟演自幼飽讀詩書,年少既有才名,心說我以為是什麼深奧難解的學問呢,原來是杜甫的詩,能有什麼疑難之處。老者微微一笑:“此首詩詩名為《戲作俳諧體遣悶二首》原文如下:異俗籲可怪,斯人難並居。家家養烏鬼,頓頓食黃魚。舊識能為態,新知已暗疏。治生且耕鑿,只有不關渠。西曆青羌板,南留白帝城。於菟侵客恨,粔籹作人情。瓦卜傳神語,畲田費火聲。是非何處定,高枕笑浮生。詩句中其他不難理解,唯有這烏鬼二字到底是個什麼物種?老夫私下以為是烏龜之誤?細思又覺不妥,若說是傳抄之誤,想那蜀中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