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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衛東張羅好下酒菜回家,老婆已逕自上樓。他剋制著,蹺起二郎腿自斟自酌。保國回來,他略略問句:&ldo;吃了沒有?來,喝兩盅。&rdo;聽兒子回答吃過了,也不再勸;保國剛進房,繼紅回了。李衛東瞅瞅,想打招呼,見她嘴兒可以掛油瓶,只怕好心當了驢肝肺,開腔點著那包炸藥。連招呼也不敢打。聽聽兒子、媳婦、女兒都睡了,他才一口抿乾杯裡酒,拿碗扣上剩菜。踮起腳上樓,輕手輕腳摸進房。燈也不開,三下五除二衣服,趁著酒意鑽進胡荷花被窩裡。自從觀點發生分歧,兩人激烈爭論過幾次。胡荷花說:&ldo;我們是同床異夢。乾脆各蓋一床被子!&rdo;李衛東挺硬氣,甘當無產階級的柳下惠;今晚不同,他勝利了。主動和解是勝利者應有的高姿態。胡荷花並沒有睡著。剛才瞅丈夫興致勃勃要喝酒,笑得那般古怪,猜他,是想了。幾十年的夫妻還沒摸透?果然,丈夫趁黑摸進房,不似平常扯亮燈,輕手輕腳像個小偷。光聽窸窸窣窣聲,可以想見手忙腳亂的猴急樣兒。胡荷花不由拉拉被子捂住嘴兒偷偷地笑了。她不敢笑出聲。
李衛東光著身子鑽進被窩,就一下子硬梆梆地將老婆屁股頂起。胡荷花裝睡著了,不理;時間一長,大約頂得不自在,又裝作在夢中,拿手在屁股後面扒一下,口裡含混不清地說句夢話:&ldo;哪來的一根橡皮軋輥?&rdo;軋輥是胡荷花廠裡軋棉花的機器零部件。每次出故障都是李衛東派車間裡保全工幫著修理。李衛東笑著回答:&ldo;這是給你專用的嘛!&rdo;胡荷花沒有接腔。並且,李衛東再次頂上屁股,不見有反應和動靜。李衛東認定妻子是在做夢,說夢話。他忽然想起街頭宣判佈告上,判刑的有一類:偷奸犯。偷奸?一百多斤壓上去怎麼全無知覺,簡直不可思議。瞧老婆這會情態,又似乎可能發生。他生了好奇心。突發奇想,激起一股嘗試犯罪的慾望。今天我也試一把,看看&ldo;偷奸&rdo;到底是什麼味道?他輕輕扳過妻子,彷彿要馴服一匹烈馬,挎腿就要趴上去!
不防,沒等他壓下,胡荷花伸手一扒,將他推滾一旁。問道:&ldo;你說說看,到底是香花,還是毒草?&rdo;李衛東樂了:&ldo;你是裝睡呀!裝得蠻像呢!&rdo;
胡荷花不同他打岔,追著問:&ldo;說呀,到底是香花,還是毒草?&rdo;整治男人她有經驗。常對車間姐妹講:&ldo;男的硬了,隨你怎麼辦,絕不敢還價的!&rdo;有兩夜,趁丈夫衣服要幹。她說,口渴了。想喝糖開水。李衛東乖乖照辦。冬天裡氣溫低。李衛東凍得打哆嗦,身上發烏。還不夠,說不甜,讓去再加勺糖。瞅男人猴著腰,縮著頸脖,上牙磕下牙,一付狼狽相;作弄夠了,她才嘻嘻地依了……
這天,李衛東果真按捺不住雄起的亢奮衝動,用央求口氣,連連回答:&ldo;香花,是香花該行了吧?&rdo;胡荷花聽著得意地呲呲笑了。李衛東畢竟是個老共產黨員,時刻不忘原則。毛主席說,路線鬥爭沒有調和的餘地。想到這裡,隨即挽上一句:&ldo;荷花不香,什麼花香?自然是香花!&rdo;企圖矇混過關。胡荷花本來依了,聽到這句,知道耍滑頭,一把又將他推了下來:&ldo;不是論我的名字。我是問二八宣告是香花還是毒草?&rdo;李衛東訕訕地:&ldo;上床的夫妻,下床的君子。現在談這些敗興的事幹什麼呢!&rdo;
那年頭,幾乎人人都訓練得可以索引&ldo;紅樓夢&rdo;。胡荷花心想,大是大非怎麼說成&ldo;敗興&rdo;?本想抓住這兩個字眼上綱上限,一碰到夜暗中丈夫可憐兮兮、閃動慾望的眼光,她卟哧笑了。心疼老頭子起來,口氣鬆動了:&ldo;行,今晚就依你一回&hell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