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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在意料之外見到了欲見之人,也算是美事一樁罷。只是‐‐畫扇想起了飯桌上低頭不語的靜妤,不由得又皺了皺眉‐‐她為何會在黃府,且還做了姨娘?而她又為何如此冷淡?幾乎是在刻意躲著自己的目光。莫不是自己的身份令她難以接受,甚至是忌憚了?莫不是在她眼中,自己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姐姐了?想到這兒,畫扇不覺垂下了頭,這才是先前自個兒一直擔心的事罷。
不覺間,梳妝檯上的鏡子裡已然多了一個遠遠的人影。面色清淡,不施粉黛,一身素色棉布長裙,頭上鬆鬆地挽了個髻兒。靜妤就這麼安靜地立在門檻之外,看著房內女子再熟悉不過的瘦削背影,只是緊抿著唇,不知該說些什麼、做些什麼來打破這令人尷尬的沉默。
片刻後,畫扇終於發現了靜妤的到來。她立起身走到門邊,剛想拉起靜妤的手,卻見那女子迅速垂了眼簾,屈下身正正經經地做了個福。開口說出的句子雖是無比溫柔,可卻似一盆冰水般,將畫扇從頭到腳澆了個透,涼得徹心徹骨。
&ldo;賤妾齊氏給趙姑娘請安。&rdo;
畫扇木然地退了兩步,原本不大的眸子此刻卻瞪得明亮:&ldo;你還是我認得的那個靜妤麼?&rdo;
靜妤這才抬起頭來,長長的睫毛下已然泛起了晶瑩的淚珠兒:&ldo;我也想答&l;是&r;,可……一切都回不去了……&rdo;
畫扇從未見到靜妤的眼中有過這樣的絕望。她不知該如何開口,只得一把攬過妹妹的肩,任憑少女在自己的肩頭宣洩。記憶中的靜妤永遠是個乖巧的小人兒,兒時的生活雖日日窘迫,可她卻少有悲慼,一直快快活活地幫著凌姨提水搬柴火。衣著雖破舊,可她總能把自己收拾得清清爽爽,也從不央著要新鮮衣裳和佩飾。私底下凌姨甚至會用這個姑娘的言行來教導自己:&ldo;畫扇吶,哪日你若有靜妤丫頭這般活潑乖巧,你娘在泉下也可多安心些呢。整日沉沉的不言語,凌姨心裡頭也難受啊。&rdo;
那個時候,畫扇也曾問過靜妤,她這是從哪兒找來的這麼多歡悅呢?小小的人兒也不靦腆,瑟瑟的冷風裡,她笑得像冬天的日光那麼暖:&ldo;每天都可以和娘還有姐姐待在一塊兒,靜妤能不開心麼?&rdo;
對於一個曾顛沛流離了好些年光的孩子來說,沒有什麼比得到一個安定的家更美好了。因而她才分外珍惜,並且出乎常人地快樂。可年少的畫扇並不明白這一點,那時,她只覺自己這個妹妹天性單純,不似自己傷春悲秋、心思細膩。直到後來凌姨故去,那丫頭抱著自己哭到幾乎脫了形,畫扇才算明白,這間破舊貧寒的小瓦房對靜妤的意義已遠遠超乎遮風避雨的落腳地。
可自己竟還是狠狠心丟下了她,孤身去了那個叫作&ldo;傾城&rdo;的舞苑。是少不更事惹的禍罷,一身舊衣,一把舊琴,滿腦子的仙風俠氣,自作聰明地以為自己賣藝不賣身便是清高。直到見慣了來來往往的登徒子,才明白當初自己是多麼幼稚可笑。
懷中的姑娘已經哭成了淚人兒。畫扇的肩頭早就濕涼一片。
倘若當年自己沒有偷偷離去,眼下興許也不會是這個模樣。畫扇,你悔嗎?
良久,女子泣聲漸止。她揚手揉了揉麵頰,後退兩步,終是抬起頭來。可眼簾卻還是半垂著,目光怯怯,不敢直視畫扇。嘴唇微撅,煞是可愛。見到此景,畫扇不禁轉憂為喜,&ldo;撲哧&rdo;笑了出聲。她移步上前,抬手捋了捋靜妤散落的髮髻,一邊幽幽開口嘆道:&ldo;怎麼嫁了人了,還是這副小孩子心性兒?&rdo;
&ldo;姐姐是官家小姐,何嘗瞭解一個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