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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與聽完點點頭,手指動了動,將菸捲裡的菸絲抽了出來,棕黃色菸葉在桌面散落,像灑落一地枯黃的花瓣。
他憶起他的第一次抽菸。
他的第一支煙,是在福寧抽的。
他在福寧呆的第一年,和一位就要出獄的獄友,兩人合作刷完監獄男廁骯髒惡臭的小便池。
勞動結束後,兩人靠著在男廁外的牆壁,那位獄友大發善心從煙盒裡抽出一根遞給他。
這是監獄裡的稀罕物,一支難求。
對於那時的他而言,還是未知的世界。
勞累一日後的煙的味道極其苦澀,像他父母過世那年的雨。
雨。大雨。
漫天彌地。
人生不同年歲的畫面在大雨裡切換閃回。
晃眼是跟父親在狹小的一間工作室,迎著浮塵清理齒輪的畫面。母親也在‐‐他還記得廚房飄出的食物的香氣。
一眨眼又是他在福寧的那三年,每一次採石場晚歸,隔著高大的圍牆看見的被紫色晚霞染出美好線條的山巒。
最後定格在他十歲那年的夏,同樣的雨天,他立在醫院住院樓遮雨的陽臺下,看雨幕成簾。那時他麻木地不知道應該做什麼,竟痴楞至用舌尖去品嘗,才發現‐‐原來那是自己的眼淚。
而此時,外面雨下得很大,他卻想起那日和姚寒露在醫院見到的梔子花。
瓣面潔白,花瓣重疊繁複過度,交結出濃鬱的香。
這一朵是上次路與送給她的。
最後被她夾在書本里的隨意一頁,暫時留下用來薰染文字。
古英文文學翻譯課本被她攤開在桌面上‐‐明天即將要上的課程,她卻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宿舍內,鍾豆豆在跟男朋友聊電話,時而嬌嗔罵對方&ldo;白痴&rdo;,表情卻是笑著的,沒有生氣的意思。
陶雨潔坐在鏡子前拿前幾日買的幾支口紅試色。
兩片唇瓣抿成最佳狀態,用顏色將其分成兩半,一半是法國紅提,一半是紅酒勃艮第。
她急於給自己的成果求得證明,幾步走到姚寒露的書桌邊,剛要問那種顏色更適合自己時,便瞥見姚寒露電腦螢幕上搜尋欄內的幾個字眼:&ldo;road 路家&rdo;
陶雨潔湊過頭去看,好奇地在姚寒露耳旁發問:&ldo;室長,你這是在查你的那個學生呢?&rdo;
姚寒露撐著臉點頭回應,操作滑鼠的另外一隻手依舊不停。搜尋結果連翻幾頁,才看到一則自己想要看到的新聞。
實際上也算不上新,這則報導上的事發生在九年前。
&ldo;國際著名鐘錶品牌road掌事人路立文長子路新勻及其妻子於5月27日因車禍去世,十歲的兒子路與原本當日也與其夫婦同乘一車,但其父母保護得當,才倖免於難,現已入市一人民醫院進行搶救……&rdo;
雨天徒增室內的悶熱,因而電風扇開著,電檔數開到最大,刮的書桌上書本嘩嘩作響。
課本奇妙地被風颳回了留有梔子花的那一面,字裡行間有彩色筆標註過的痕跡‐‐正好是埃斯庫羅斯寫在《被縛的普羅米修斯》裡的一句話。
「厄運在同一條路上漫遊,時而降臨於這個人,時而降臨於另一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心疼我的兒子和兒媳婦【捂心
大家不要抽菸啊啊啊吸菸有害健康呀!
第13章 13:10
空氣裡若有若無的花朵香氣,是綠枝上全然盛開的白色廣玉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