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槐花燜飯(第1/2 頁)
等何叔進去忙了一陣子再出來,外面的和尚也不見了蹤影,亮晃晃的日頭照下來,照得井邊的柳樹葉子蔫蔫的,和他一樣無精打采。雖然是在晚春,可這陽光的刺目都比得上夏天日頭毒辣了。
“這個死小六,一說起讀書就頭疼胳膊疼肚子疼渾身都疼,一提起上樹掏鳥窩尋摸鳥蛋跑的比誰都快,我今日得閒順路去學堂看看,把先生問問。要是這傢伙實在不是塊讀書材料,把他送到前街的武館去學拳腳,將來好歹混口飯吃。三兒力氣大,是打井水的好材料,說不得這口井是要留給他的。”
何叔掏出煙鍋袋子,用火石打著菸葉,美美的抽了一口旱菸,站在門口左思右想。想到素常小兒子的百般伶俐,一時之間想讓他出去吃苦受累的心腸又軟了起來。俗話說千里老向著小,這死小子要是肯讀書,將來倒是吃輕鬆飯的,愣是不懂事,成天就知道玩兒!讓人見了恨得牙根癢癢,恨不得上去抽他幾個巴掌。算了算了,這事先不想,想想就讓人腦殼疼,留著以後和娘子慢慢商議吧。
二丫頭晚上回去時,她爹點亮一盞油燈,正坐在院子裡拉二胡。黑透的天空上面灑滿了閃閃爍爍的星辰,襯著爹爹修長的身形,看著還是很有幾分道骨仙風。
二丫頭先看了看自己身上,黑乎乎的啥都看不見。她撣了撣衣服,又把腳在門檻上跐了跐,其實衣服鞋子乾乾淨淨,沒有一絲塵土,都是回來前換過的。可爹這人講究,還是多照顧他的心意比較好。以前在長安城時,他出門教曲子必然是另備衣服,回來都要重新換了才肯進門的。放別人說這是窮講究,可二丫頭不覺得,在那種地方待半天,身上衣服的布料都要沾上厚厚的一層煙氣或者脂粉氣,聞著就頭暈。
堪堪一段皂羅袍拉完,爹爹又拿起旁邊的竹笛嗚嗚咽咽吹了起來,笛聲清越,比起二胡少了幾分悲愴之情,顯見這會兒爹爹心情不錯。
“給你留了碗槐花燜飯。”
二丫頭偷偷一笑,原來爹爹早看見自己了,她輕手輕腳進了門,張口問道:“昨晚上爹爹睡得還好吧?”
“還好,一個人習慣了。”
二丫頭放下手裡的小包,藉著油燈微弱的光芒開啟,把裡面東西掏出來,竟是擺滿了半桌子。
“跟你說不要拿人家的東西,人窮不能志短,你這又是怎麼回事?”
“拿別人東西?”二丫頭愣了愣隨即響朗的笑出了聲:“這不是我拿的,是我撿回來的。”
爹爹沒有吭聲,拿著笛子若有所思。
“爹,你看呀!”二丫頭隨手抓起一把包裡的東西遞到爹爹眼皮底下:“這是廚房砸完核桃剩下的核桃皮,是人家不要的。”
“咱家不是收破爛的。”
“這不是破爛兒,這是核桃裡面的分心木。這個是藥材呀,娘以前對我跟我說,說過,爹爹晚上睡覺的時候抓一把用開水泡好,拿泡出來的水代替喝藥,多少喝點,喝了這個就可以睡安穩了。”
“那這個又是什麼?”
“這個是桂圓剝掉肉以後剩下的桂圓核。”
“這個也是治睡覺不安穩的麼?”
“這個不是,這個核別看吃不成,把它砸碎了可以止血。萬一孃的手被刀切了,撒點面面在上面,馬上就不疼了,將來好了也不留疤。”
“你想得倒挺多。你娘還沒有說啥是可以拿回來的?”
“這個——”二丫頭眨了眨眼睛,“娘常說吃的東西是個寶,尋常果子的果皮果殼果仁都能派上用場的。”
“一天就知道你娘你娘,那你爹呢?”
“哎呀,我這不心急得很嘛,早早就回來看爹了。這會兒那邊還沒收拾完,我是請了假的。把我留那麼久,周嫂子也怪不好意思。”二丫頭一把抱住爹爹的胳膊,撒嬌道:“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