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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馬明早就回答過。「不是說過了嘛,沒有病——小毛病都治好了。」
老太太提高音量:「治好了咋還不懷孕?」
馬明嘆口氣:「媽,萬相宜跟你說,你不信,我能理解;我跟你說,你還不信,非要親自問問大夫,今天您來也來了,問也問了,大夫的話你還不信嗎?」
老太太認死理兒:「懷孕我才信,不懷孕就是有病。就你心眼兒實,傻,人家有病也不告訴你,上一個就沒保住……」
馬明無言以對。當媽的覺得掐準了兒子的脈:「馬明,我明確告訴你,我們是一定要抱孫子的,你回去跟萬相宜說,我們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你們都多大了?你們結婚幾年了?真不能再耗下去了,到時候不用我說,你爸要越過我直接跟你們說了。」
「說什麼?說什麼呀媽,你把話說清楚。」
馬老太太不再搭腔,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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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育是婚姻的衍生品,但不是婚姻的必然。
孩子是愛情的附贈,沒有孩子,愛情依舊是愛情。
這是萬相宜的觀念。
這個觀唸的顛覆,不是因為某個單獨事件,或始於某個時間節點,而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水滴風蝕,蟻穴終潰千里之堤。
萬相宜先到家,規規矩矩做好了飯,等婆婆和丈夫回來。
獨處的時間裡,她做好心理建設,下定決心以平和心態面對親人,至於婆婆在醫院那番言論,她不打算追究,她想的是,婆婆也是女人,她在表達自己的情緒,表達總比壓抑好。
當晚無話。婆婆讓兒子買火車票,買第二天的車次,越早越好。車票買好,萬相宜覺得再無話可說,就洗漱先進了臥室。
馬明特地把她叫回客廳,婆婆端坐沙發,夫妻二人分侍兩側。
婆婆說:「我明天就回去了。走之前,我得把話說了。這也是你爸的意思,他沒到場,我替他說。」
馬明形容委頓,想必料到親媽要說什麼。
婆婆粗著嗓子,提高音量說:「再給你們半年時間,如果還不懷孕,就誰也別耽誤誰了。」
語畢,萬相宜扭頭盯著地面,馬明窩著腦袋盯著雙腳,婆婆嘆口氣,冷眼盯著萬相宜。
也正是從這一天起,萬相宜腦中有了問號。
生育是婚姻的衍生品,但不是婚姻的必然——是這樣嗎?
孩子是愛情的附贈,沒有孩子,愛情依舊是愛情——是這樣嗎?
說到底,婚姻也是一種社會關係,是沒有血緣關係的人類的「合作」,合作的終極目的是什麼?是賺錢吃火鍋?是北歐七日遊?是互相買蛋糕慶祝生日?是後半生慣性的讚許與補讚許?顯然都不是。
婚姻的終極目的,是繁衍。
說到底,婚姻是物種繁衍的需要,是基因延續的需要,
這道題,並不是要你判斷對錯,只是一道單項選擇題,如果簡單,簡直是送分的。
萬相宜2013年結婚,雖然客觀上,她的婚姻剛滿一年,可婚前早有夫妻之實,在公婆眼裡,從大學戀愛起,她每一天、每個月、每一年都有懷孕的可能,而這個可能,就在長輩的期盼中一次次落空,蹉跎成各自的一塊心病,至今7年,病入膏肓。
萬相宜由內到外都是標準的理工女。高中讀理科班,大學讀高分子專業,目前在一家央企做技術員。
工作需要,她經常穿著灰藍色制服出入車間,近視鏡是紫紅框小鏡片的過時款式,戴了三四年,五金件都氧化了,用習慣了,也沒打算換。
頭髮倒是黑長直,疏於打理,無心插柳,發質倒是意外的好。她夏天扎馬尾,冬天把額頂的那一半紮起來,另一半散著。對,就是80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