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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納知道,在中國,沒有強大的軍事力量作後盾,任何政治人物都是政客式的傀儡。&ldo;拳頭硬的是大哥&rdo;,端納在筆記本上寫著這句極為普通又極為深刻的中國民諺。張(學良)馮(玉祥)閻(錫山)李(宗仁)雖然都有相當的軍力,卻沒有一個能在諸多方面與蔣介石相比。至於都在尋求自保的川、康、滇、黔各地方實力派,即使做夢也不敢想到入主中原。
那時的中國共產黨的軍力還處在萌發狀態,端納沒法看到它的潛力。端納對蔣介石的推崇,促成他規勸張學良附蔣,蔣介石也由此充分信任端納,視之如至愛親朋。
蔣介石志在削弱地方實力派,必然遭到這些實力派的極力反對,這就種下了戰亂的根苗。他在1928年雙十節登上國民黨主席寶座之後,便著手改組行政院,譚延闓由國府主席退居行政院長,馮玉祥任行政院副院長兼軍政部長、閻錫山為內政部長,李濟深為參謀總長,李宗仁為軍事參議院院長,他把握有軍權的最大實力派都調到中央來,以加強中央集權,防止分裂割據,任何統治者都要這樣幹,不然就無法達到統一。宋太祖可以,蔣介石卻作不到,那些地方實力派,誰也不願意交出兵權而任人宰割。
蔣介石自度單憑自己軍力不能制服群雄,便採取聯甲制乙、聯丙制丁的策略個個擊破。
端納是中國通,卻不是軍事家,他當時無法想像蔣介石如何對付這些各有利益、各有主張、各有野心、各有盟友、各有權術、各有根基、各有地盤的軟硬不吃的鐵鉤抓不住的琉璃球。他懷著棋迷觀棋的強烈好奇心和對張學良的東北軍的責任感,密切注視著形勢的發展。
蔣介石根據當時的形勢判斷,張學良和閻錫山是他北方的同盟者,馮玉祥和李宗仁、白崇禧則是他南方的&ldo;假想敵&rdo;,最直接的威脅還是馮玉祥。馮的勢力由西而東橫亙在中國腹地‐‐從青海、寧夏、甘肅、陝西、河南直到山東。馮、蔣雖然義結金蘭。為了各自利益不妨刀槍相向,蔣只能各個擊破,準備先對馮開刀。
此時,桂系卻掀起了一場政治風暴。白祟禧沒有參加南京的編遣會,他借督師灤州之機,與奉軍參謀長楊宇霆兩次面商,公開是相約兩軍合力消滅灤東的直、魯兩軍殘部,幕後卻是鼓動楊宇霆在瀋陽發動一次政變,取張少帥以代之,張學良先下手為強,把楊宇霆打死在帥府老虎廳裡,白崇禧聞之大驚,立即稱病入院。不久,桂系又在湖南興風作浪:突襲長沙,罷免魯滌平的湖南省主席,以何健代之。
湘局變化,使桂系南北連線起來:它以兩湖為核心,北接平津,南達兩廣,從中國南北兩端又劃了一道直線,馮玉祥橫貫東西,李宗仁、白崇禧直穿南北,蔣介石自然有被釘在十字架上之感。在盛怒之下改討馮為伐桂,史稱國民黨的&ldo;第二次西征&rdo;!端納那時認為,如果在蔣下令討桂之時,馮、閻聯合助桂,蔣介石取勝的可能性就很小。但那時,馮、閻卻在觀望,這是歷史上的一種極為有趣的現象,它的有趣,因為不是偶然,而是必然,蔣介石比馮、閻高明,就在於他對這種必然比馮、閻看得更透。
蔣軍溯江而上直撲武漢,桂軍的李明輝、楊騰輝、何健紛紛倒戈,而夏威、胡宗鐸、陶鈞桂系三大將,一槍不放棄武漢西逃。此時馮、閻卻忘記了危險,滋長了野心。閻錫山自和平接收平津以來,而桂系卻滲入長城之外灤河流域,不免如鯁在喉。桂系失敗,他可以獨霸北方;馮玉祥早已屯兵豫南,從輝縣百泉村的視窗,虎視耽耽盯著武漢桂系敗走,他可以捷足而登,蔣在諸多許諾後請他出兵討桂時,他派石友三部由南陽進佔襄樊,派韓復集由信陽進佔廣水,卻沒有想到蔣介石借他臂助之力搶先進佔武漢,馮的慾望落空。
具有諷刺意味的是馮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