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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說服不了自己,因為她看到,李葵一的卷子寫滿了。
好像學生時代總是有這麼一種人,再難的題她都能淡定地解。
是天賦嗎?還是她足夠努力?可週方華與李葵一相處了半個月,也沒發現她比旁人多用功,甚至別人用功的時候,她還會開開小差,趴在窗子邊看日落。
那就是天賦吧——這個答案真令人沮喪。所有先天的、刻在基因裡的優勢,都比後天的努力更加引人艷羨,因為那是輕而易舉的,有時也是強求不來的。
所以才會有人願意偽造一副「我沒有在好好學習」的假象,對很多人來說,比起「努力」,「聰明」是更高階別的讚賞。
「那些題你是不是都會做啊?」周方華還是忍不住問。
李葵一邊收拾書包邊認真地搖搖頭:「不是,選擇題第10題我就不太確定,只能排除a和d兩個選項,所以在b和c之間蒙了一個答案。」
「你蒙的是什麼?」周方華瞬間有些驚喜。這道題她也不會,就隨便選了個c,如果能和李葵一選的答案一樣就好了,因為她覺得李葵一就算是蒙的,正確率也會比她更高一些。
「我選的b,因為我第八題和第九題選的都是c,我想再選c的機率應該小一些。」
周方華:「……」
那說明她第九題也選錯了。
果然還是不能對答案。
週六晚上不用上晚自習,成為了學生們一週中唯一可以放鬆的夜晚。
李葵一出了校門,先去學校門口的小書攤上買雜誌。這家小攤是她近日發現的寶藏之地,雜誌賣得極其便宜,《意林》《讀者》《青年文摘》都只要2塊錢一本,《文藝風象》也只要5塊錢,有時還能淘到《收穫》和《當代》。缺點就是它們通常「過期」了一段時間,不過李葵一不在乎,反正都沒看過,看哪期不是一樣呢?且一本雜誌很薄,週六一個晚上看完正正好。
李葵一搜羅一番,意外發現一本《花城》,是2011年的,裡面有王安憶的文章,她當即買下。
六點已過,暮色漸濃,橘紅色的日光撞破雲團,奔湧而出,澆在遠處的樹稍,遠處的樓宇,淬了金似的。
校門口的公交站臺前站了一群翹首等待的人,霞光映在烏漆漆的發頂,鍍上一層柔和的光圈。
李葵一決定乘公交車回家。
這是預謀已久的事。她喜歡在黃昏時分坐公交車,最好是靠窗的位置,然後帶上耳機聽音樂,熟悉的建築、街道、店鋪從眼前迅速掠過,像是在看一場老式電影。為此,她今天特地帶了手機過來。
可惜,從學校到她家,只有兩站距離。
那就多坐幾站好了,直到夜幕降臨。
6路公交車緩緩駛來,猶如一隻笨重的藍色鯨魚,搖搖晃晃地停下。李葵一抬步,隨著人群湧了上去。
很好,最後一排還有個靠窗的空位。她過去坐下,塞上耳機,轉頭看向窗外,天色將晚未晚,街燈卻已朦朧亮起,像遙遠的星點。車廂裡是熱烘烘的人氣,大多是穿著一中校服的學生,興奮地討論著週末安排。
「誒,李葵一?」
忽然有人叫她。
李葵一回過神來,看到是祁鈺,他正扶著一位乘客的椅背站著,輕輕跟她招了招手。
她摘下耳機,有些驚奇:「你也坐這路公交車回家?」
祁鈺笑笑,指了指張闖和正在裝死的賀遊原:「不是,我們約了幾個初中同學去南都商街那邊打撞球。」
張闖也打了個招呼,只有賀遊原手握著抓杆,把臉扭向一邊,權當看不見也聽不見。
好煩。
週末明明是最開心的時刻,為什麼又會遇見臭臉菠蘿啊,真是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