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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元培校長還不知道是從哪兒借來了三輛小汽車,專程去警察廳接被釋放的學生。
同學們像歡迎凱旋歸來的英雄一樣,翹首企足而待,等候著被釋放同學的到來。
趙瑞芝懷裡抱著大紅花,眼巴巴地朝著來路上望著。她腦海中不知怎麼總是時不時地閃映出孔文義的面影來。前天,她,漆小玉、林麗萍和同學們從趙家樓回來,很是高興;燒了賣國賊的賊窩,又痛打了賣國賊,真是令人痛快淋漓。她們又說又笑,惟妙惟肖地學著當時學生們都以為是曹汝霖、其實是章宗祥要賴裝死的狼狽熊相,一個個笑得前合後仰;說著,笑著,笑著,說著,連去食堂吃晚飯都忘在了腦後。到了晚上,傳來訊息說,一些同學沒有回學校來,被抓走了,她們的心一下都沉了下來,憂慮而又焦灼。尤其是趙瑞芝,當聽到被抓走的同#名單中有孔文義的名字時,不知怎麼,她的心立時咯噔一下被懸空吊了起來。整個一晚上,一直到第二天,她都坐臥不寧。當然,她也在牽掛許德珩、易克嶷他們那些所有被抓去的同學,但不知怎麼,她對孔文義更是格外的牽掛,為什麼?她自己也說不大清楚。一直到今天、到現在說不清楚為什麼那麼急切地想看到孔文義平安地歸來。
人哪,包括經歷和各方面情況的突變,真是不可思議,有時候甚至自己連自己都不相信,都弄不清楚了。就是在兩年前,準確來說,是在一年多以前,在一九一七年的那蕭瑟的寒秋裡,她被綺麗華貴的八抬大轎吹吹打打、熱鬧非凡、風光十足地抬進了一座被稱之為&ldo;新房&rdo;的陰冷森然的活人墳墓中,她從蓋頭巾的邊縫處看著她的那位病入膏盲、形銷骨立、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的新郎官,心裡充滿了淒冷、悲苦,怨恨和恐懼,她渾身瑟瑟打著寒戰,轉過頭去,多一眼都不想再看一下這個活人屍‐‐她所謂的丈夫,而現在,一年多後的今天,她是帶著那麼深的關切,急不可待地想儘快地看到他,這使她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都感到驚奇不解。
有人喊道:&ldo;來了,來!&rdo;
同學們嘩啦一下都湧到了路的兩旁。
趙瑞芝順著路望去,只見一輛車、兩輛車、三輛車‐‐滿載著獲釋回來的同學和去迎接的同學的三輛小汽車。正緩緩地朝這邊駛來。
剎時間,熱烈歡迎的口號聲四起:
&ldo;熱烈歡迎被捕獲釋的同學勝利回校!&rdo;
&ldo;愛國同學萬歲!&rdo;
&ldo;向愛國同學致敬!&rdo;
&ldo;賣國有罪!愛國有功!&rdo;
&ldo;被捕獲釋的同學們,你們是我們的驕傲!&rdo;
&ldo;……&rdo;
三輛小汽車緩緩駛來。趙瑞芝看見,孔文義坐在第二輛小汽車上。
趙瑞芝的心急促地狂跳起來。她捧著大紅花的雙手也忍不住地在微微顫抖。
三輛小汽車緩緩駛到圖書館紅樓前的主席臺跟前停了下來。被捕獲釋的同學,臉上身上滿帶著青一塊、紫一塊的傷痕,有的衣衫被扯裂撕破,有的還是一瘸一拐地,在熱烈歡迎的掌聲中從車上下來。同學們鼓著掌,像奔卷的潮水般湧了過去,把被捕獲釋的同學都團團圍了起來。
手裡拿著大紅花的女同學們紛紛跑上前去,把大紅花爭先恐後地都給被捕獲釋的同學戴到胸前。
趙瑞芝開始時遲疑了一下,但很快也跑上前去,跑到孔文義跟前,把手中的大紅花給孔文義戴上。
她笨手笨腳,差一點把花掉到了地上,顯得是那麼緊張而又慌亂。
一種她自己也說不清楚的莫名的緊張和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