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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辛化洱其實也就是孔文義講明瞭這一切情況以後,趙瑞芝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她心裡面既是非常驚愕,又多少有一些說不清楚的莫名的慌亂。她感到驚愕的是,當時躺在新房病床上的那麼一個病入膏育、形銷骨立、奄奄一息的孔府大少爺,怎麼一下子又成了這麼一位眉宇間洋溢著幾分勃勃英氣的軒昂青年了呢?而且,他從他們孔府的那沉冷而森然的黑色大門裡沖了出來,近期還成了新文化運動中的一名已經很有點小名氣的、堅定不移地反封建專制反東洋惡強的、敢沖敢闖的勇士。令人驚愕,這確實是令人驚愕。(這時,趙瑞芝自然而然地也想起了孔文才,他滿帶著失望和怨恨,&ldo;無奈秀枝做大酬&rdo;,&ldo;意斷情了各兩頭&rdo;,回湘水老家去了,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幹什麼?情況怎麼樣?)在對孔文義孔府大少爺的變比感到驚愕的同時,趙瑞芝還感到有些慌亂‐‐面對面地聽著他講述著這前前後後的情況‐‐她的臉微微有些發紅而灼熱,心怦怦怦地跳著,眼睛也不敢一直正視孔文義,撲閃撲閃地總是往下看著。這孔文義畢竟曾經是過她名義上的丈夫,儘管是名義上,而實際上是根本不存在的,但不管怎麼說,總還是有過那麼一層關係,兩人一相見,尤其是這樣面對面地講述那過去的情況,她不知道他孔文義感受怎麼樣,反正她是挺不自然的,尤其她有點氣恨自己的是,不知怎麼,慢慢地,她的心波微妙地、說不清楚地、莫名其妙地隱隱有些漾動。
自己這是怎麼了?她暗暗問著自己。
趙瑞芝是這樣,孔文義呢?
孔文義較之趙瑞芝,顯得更為不平靜。
那天,在天安門廣場上,他第一眼見到趙瑞芝,而且知道她就是新婚之夜從他新房中逃婚而去的趙府二小姐時,也是極為驚奇的,而且,驚中有喜,並還隨著驚且喜而怦然心動。他深邃的目光,倏然灼亮一閃,旋即又收回,躲了開去,就如是兩眼深奧莫測的洞窟,很快地稍微閃開了一下,旋即又關閉住了似的。
回到臨時住處以後,他的心緒一直還隱隱處在一種也是說不清楚的莫名其妙的躁動之中。
周恩來先生迴天津去了。他一個人在房間裡有點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想看書,翻了沒幾頁,就不想翻了;想睡一睡,但躺在床上後,腦子裡又比什麼時候都清醒。
他不由自主地回想著天安門廣場上他看到趙瑞芝並知道趙瑞芝是誰時那莫名其妙的心靈受到震撼的最初一望,完全就像長夜過去那天邊倏然閃亮的一道曙光,以一種燦爛的東西,喚起著他情感上的醒覺。
這種醒覺越來越明顯,越來越清晰,也越來越擾亂著他的心緒,他更為堅定了要進北大插班學習的意念。
經蔡無培校長的特批,孔文義如願以償地插班進了北大,住進了宋維新原來住的房子。
學生會全體幹事會議決定:五月七日袁大頭簽署&ldo;二十一條&rdo;的國恥紀念日在全市舉行抗倭雪恥大遊行,推舉孔文義寫一篇聲討倭寇國賊的檄文。這天,他剛寫完,認真又看了兩遍,趙瑞芝就受許德珩的委派來取這篇稿子了,準備找幾個同學再抄上幾份,以便遊行時用。
三
山不轉水轉。這是多麼令人尷尬、而又令人心緒慌亂的、極為奇妙的又一次相會啊!
兩人面對面坐著。
趙瑞芝手裡拿著孔文義剛交給她的那篇討賊檄文的稿子,來來回回翻閱著,看著這骨絡清晰、遒勁有力的一手好字,看著這優美、流暢而又力透紙背、擲地有聲討賊檄文,從內心深處不勝嘆服,不勝欽佩至極,而也在這同時,心底又隱隱約約湧騰起了那種微妙的、一下說不清楚的、莫名其妙的情潮的波瀾。她的心跳加快,偷偷地狠勁地撞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