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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換條路走。」
他還不忘藉機教育她:「以後遇見這種場面,你少往跟前湊,咱不沾事兒。」
橋對面倒是也能走,但必須得穿過川流不息的車隊。這面被堵住了,對向車道可沒被堵住。
「怎麼過去?」
姚問翻了個白眼:「你給造個紅綠燈出來嗎?」
姚問即便不幹什麼都能氣著姚愛軍,更別提她張口說話了。姚愛軍長出了一口氣,腸子火辣辣的。
這檔口,姚問已經順路走過去了。
圍住男孩的都是這條路上停車的司機,有主動的,也有被迫的,還有零星幾個行人。
「孩子,你跟叔說說你有什麼難處。」
挨著最近的是一輛大卡車,載著一車蔬菜。旁邊車輛的司機輪番勸說,男孩死活不開口,只一個勁兒揮舞手臂,拒絕人靠近。
大卡車司機說:「叔都五十多了,小兒子跟你一般年紀。也算是經歷過挺多事兒了,你說說,叔看看能不能開導開導你。」
這話不知哪裡戳到男孩的傷心處了,他垂了頭,眼淚流到了下巴上,匯聚成一條河,啪嗒啪嗒往下淌。
姚問身體裡住著的惡狗安靜了,它乖乖坐在那裡,看著男孩兒。她看見了一條耷拉著耳朵的大狗狗,它抱著頭,眯著眼睛。
它藏在男孩身體裡。
惡狗它不總是撕咬別人,有時候它也傷害主人。
男孩搖著頭:「我敢說你沒經歷過我經歷過的。」
大卡車司機見狀趕忙點頭:「那你說說,叔今兒也不上貨了,先聽聽你的事。」
「我爸生病了,下半身完全動不了。我大姐說她有自己的小家要顧著,自己不活也不能不讓姐夫和孩子活,她管不了。我二姐剛離婚,工作掙一點兒錢拿回來一多半,可還是不夠。」
「我說換我出去掙錢,我是男人,我上工地肯定比她掙得多,她留下來照顧我爸。」
下午三四點的陽光移到男孩的身上,照出了肩膀上的一道道深紅色的傷痕,那是做體力活兒留下來的印記。一陣風吹來,背心被撩起,瘦弱的腰身上也布滿了紅褐色的痕跡。
圍觀人大多沉默。
有人說:「你說的在理。」
周圍人紛紛附和:「是啊,這孩子不容易,小小年紀……唉。」
男孩委屈極了,喘了一口氣,像是不堪承受。幾次哽咽,才把話說完。
「可我二姐伺候了幾天就受不了了,跟我爸處不好,她是女孩兒,伺候男人本來就難。我爸脾氣還不好,動不動就跟她吵架。」
姚愛軍原本還要扯著姚問走,這會兒也不說走的事兒了。
「只好換我回來,可我爸脾氣越來越暴躁。整整三個月,我覺得我快要活不下去了!」
大卡車司機問:「孩子,那你媽媽呢?」
他不問還好,他一問,男孩的眼淚就跟潑天冰雹一樣,姚問發誓她沒見過落速那麼快的冰雹。
男孩眼睛紅得像要噴發的火山:「我媽早就因為他脾氣差跟他離婚了,他把我媽打走了啊!我才十六歲,我為什麼要遭受這一切?我一點兒都不想活了,我好絕望啊。」
是啊,我也才十六歲。
姚問心道,我為什麼要看到這麼沒有盼頭的人生。
旁邊人紛紛開始了勸說,講道理的,拿自己過往人生經歷舉例想要鼓勵男孩的……
「生了病的人脾氣確實會很暴躁,是有點兒不好伺候。」
「讓你們家親戚幫幫你,政府方面也走動走動,還有一些愛心組織……都可以試試。」
「死都不怕你還怕活著嗎?」
「好死不如賴活著,你還這麼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