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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懷庸此刻說的這番話，卻赤裸裸地揭開了蒙在&ldo;皇后&rdo;身上的華麗外衣，令她看到底下的暗潮洶湧，危機四伏。

&ldo;老夫知道這些問題，你從未想過，那麼從今天起，好好想一想，什麼是皇后。&rdo;

謝長晏咬著嘴唇，手指絞在一起，然後，有些憤憤然地抬頭問道：&ldo;五伯伯，長晏鬥膽想問一句‐‐三姐姐當年就想過嗎?&rdo;

謝懷庸忽似笑了。這還是謝長晏第一次見他笑。

&ldo;你，喜歡繁漪嗎?&rdo;

&ldo;當然喜歡。&rdo;

&ldo;為何喜歡?&rdo;

&ldo;姐姐待我如親妹，愛我憐我護我……&rdo;謝長晏說到一半，聲音戛然而止。謝懷庸那句&ldo;無智無可理事，無謀無可馭人&rdo;在她耳邊迴響，令她心中一片冰寒。

&ldo;馭人之術，繁漪在你這個年紀時，就已卓有成效了。&rdo;

謝長晏不知自己是怎麼上了後面的課，怎麼回到自己家中，又是如何睡著了的。

她的意識昏昏沉沉，像浮在半空的霧，飛不上去，也落不下來。

睡夢中，彷彿回到了九歲時，捂著鼻子跑進謝橋小築，對那金色韶光裡的女子說：&ldo;姐姐，我要當皇后了。&rdo;

那女子轉過頭來，卻是眉目凌厲眼神輕蔑：&ldo;就憑你嗎?&rdo;

於是謝長晏一頭冷汗地醒過來。

屋中生了火盆，火光一閃一閃，映得滿目昏黃。

鄭氏倚在榻旁，用手帕為她輕輕擦汗：&ldo;晚晚，魘到了?&rdo;

&ldo;娘親，如果我現在說，不想當皇后了，您可會失望?&rdo;

&ldo;是學業太苦了嗎?&rdo;鄭氏憐惜地撫摸著女兒的手指，上面的繭子日漸深厚。

&ldo;不是。就是、就是……不想當了。&rdo;

鄭氏沉默片刻，起身去几上取了一杯水，餵給謝長晏喝。溫熱的水滑入喉嚨，暖到心間，謝長晏終於緩和了一些。

鄭氏這才繼續剛才的話題：&ldo;晚晚，聖旨是不可抗的。&rdo;

謝長晏沮喪：&ldo;我知道了。&rdo;

第6章 帝妹歸姊(4)

&ldo;可是五伯跟你說了什麼?你自回來後，就一直心神不定。&rdo;

&ldo;五伯伯說我不懂馭人之術，難以勝任皇后之職。&rdo;

鄭氏聞言睫毛微顫，最終一笑：&ldo;按理說，五伯是你的老師，娘不該反駁他的話，但是晚晚，皇后，不一定要精於馭人的。&rdo;

謝長晏睜大了眼睛。

&ldo;帝乙歸妹，其君之袂，不如其娣之袂良，月幾望，吉‐‐晚晚可知何意?&rdo;

&ldo;知道。說的是當年紂王的父親，將妹妹嫁給了周文王，王后的衣飾簡單樸素，還不如陪嫁者華麗。&rdo;

&ldo;對。所以，此卦說的是，為人妻子，不要獻媚取悅，也不要貴盛自持。柔順中正，謙虛待人，方是皇后之道。&rdo;

謝長晏若有所思。

&ldo;自秦以來，雖然百姓都要尊敬皇后，但真正能有美名傳世的皇后，不過二人：漢文帝之後竇漪房、漢光武帝之後陰麗華。為何?皆因她們品性寬仁，光明磊落。&rdo;鄭氏說到興致處，索性脫了鞋上榻與女兒同倚，&ldo;再看高祖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