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皇上(第1/2 頁)
江宛想到此處,忽然聽見沈望又開口了。
他似乎很無奈,也很真誠:“到底是學生有所不足,夫人才會避我如避蛇蠍,先生,不是學生不願,是學生不願強人所難。
沈望今年春闈大有可為,又是個家世清白的,中了進士後,說不定被哪個當朝大員榜下就捉走了,根本不必妄自菲薄。
可他偏偏擺出了這樣低的姿態。
江宛不由開始反省,是不是自己真的太過分了。
她身上這一重“鄭國夫人”的身份,給了她身份和便利,但也給了她未來的夫君極大的壓力。若是她的夫君沒法熬成一品,怕是會被人戳一輩子的脊樑骨,在京中很難抬頭做人。
敢娶她的男人,這世上真不多。
跟沈望比起來,她的條件並不算好。
沈望這一番話,讓她心裡極為彆扭。
江老爺子也有些不信:“她何曾避你如蛇蠍了?”
沈望卻沒有回答。
老爺子又拖長了聲音問:“莫非……你們倆私下還有什麼來往不成?”
沈望自然否認:“只剛才,夫人對我已是避之不及。”
這倒是真的。
江老爺子沒法睜眼說瞎話:“若是你們沒有緣分,便不提了。”
江宛聽到這裡,才小心翼翼地從視窗離開。
若是沈望與祖父都能對她死心,對她來說,無疑是好事一件。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離開後,沈望當即變了臉,從悽悽慘慘變作了豪情萬丈。
“雖然夫人似乎不大看得上我,但我也不至比宋歸竹還要差吧。”
“宋吟可是十九歲的探花。”
“若非守孝之後,先生又壓了我三年,我便是十九歲的探花了。如今我正當二十又二,今年中了進士,也不算太晚。”沈望言語中帶出了幾分傲氣。
江老爺子見他得意,隨手卷了本書,作勢要砸他。
沈望忙做出受驚的模樣,鵪鶉似的縮了縮脖子。
江老爺子放下書,大笑道:“你有這樣的志氣,也算是難得。”
沈望不好意思摸了摸頭:“先生是知道我的。”
“你回去吧,這賦……”江老太爺點了點桌上的一疊稿紙,吹鬍子瞪眼的,“你說說你,眼看著就要下場了,卻整日裡做這些閒事。”
沈望卻收了笑,端端正正地行了個禮:“先生保重身體,學生這就回去苦讀。”
想了想,沈望又補充道:“餘事待我金榜題名後,再與先生細說。”
“去吧。”江老爺子低頭,讀起沈望作的《長汴賦》。
沈望告辭後,便上了馬車回府。
他的小廝與車伕都被調教得極為沉默,路上一言不發。
回了府,沈望在院子裡的桂花樹下駐足片刻,折了根桂枝,細細看了看,又遞給小廝。
而後,他便走進了書房中。
書桌上堆著許多書,卻不見一絲凌亂,整整齊齊地摞著。
翻得最多的是四書五經,早就滾瓜爛熟,沈望不願再看。
他略一沉吟,便想練一練字。
用鎮紙將雪白的宣紙壓平,執著定州狼毫飽蘸濃墨,他偏頭望向窗外,忽然道:“莫嘆瀟湘居尚遠,擁戎軺萬騎鳴笳鼓。”[注]
他揮毫而書。
草書繚亂,胸臆直抒。
紙上落下六個字——雲正鎖,汴京路。
沈望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他似自言自語,又似在給誰提醒一般,用極低的聲音喟嘆:“路上風波惡。”
陽光將他的影子拖得極長,落在牆面上,留下一團混沌。
……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