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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也許是沒想好該怎麼應對這情況的緣故,俞父一行人全程一言不發。
只是俞望成不知道出了什麼毛病似的,總是時不時地回頭瞅身後的兩人一眼。
那眼神說不上是惡意,只能說是一種好奇和驚訝相互交織的感覺。
像在看猴。
有種打量似的冒犯。
俞父早已訂好了座,一進店侍者就將他們引到了桌前。
在經過餐廳冗長複雜的走道時,所有人都沒有說話,只有落在瓷磚地上的腳步聲亂糟糟地迴響著,讓氣氛顯得更加沉悶。
俞父徑直坐在了主位上,翻開選單看了兩眼,就丟給了繼母。
「俞心啊,你和你……朋友。」繼母露出了笑容,她費心思畫了個妝,但手法粗糙,襯得她的笑容像是黏在臉上的面具一樣,程式化且僵硬,「你們要點點什麼嗎?」
「我們……沒什麼要吃的。張阿姨您看著辦吧。」俞心也不欲多說,只聲音淡淡地道。
「那多不好意思啊。」繼母的笑容不變,簡單客套了一句,便轉而問起了俞望成,「望成啊,你選幾個你喜歡的。」
「我就不喜歡吃這個。」俞望成很煩地皺了下眉,「你們點唄,我不愛吃,隨你們便。」
繼母仍是笑著:「那,俞心,還有這位小同學,我就隨便點了啊。」
俞心微微頷首,說:「好。」
俞父定下的,是一家陳設看起來十分高雅的中餐廳。俞心垂下眼,用指尖輕輕地撥了撥桌面上的青花瓷碗碟。瓷盤反射著色調微黃的柔和燈光,看起來十分溫潤精緻。
桌布上繡著精緻的國風花紋,身穿旗袍的侍者立在一旁,臉上還帶著淡淡的職業微笑。潺潺流水般的絲竹聲迴蕩在幾乎可以聽到腳步回聲的大廳之中,讓氣氛顯得寧靜又平和。
可惜了,這張桌子上的人都不是來享受這片刻寧靜的。
俞心漫無目的地想道。
「俞心。」
在繼母點好菜,侍者收回選單後,俞父終於說出了進入餐廳以來的第一句話。
他的樣貌和俞心並不是十分相似。
相對於俞心柔和漂亮的五官,和偏細的、線條感不明顯的臉頰,俞父的模樣要冷硬得多。
尤其是濃黑鋒利的眉毛。在俞心的記憶之中,似乎永遠都是這麼斜斜地插在眉心上,顯得尤其地不近人情。
「俞心,這些年來,我撫養你長大,自認為沒有虧待過你。」俞父緩緩地說道。
他的嗓音帶了點上年紀人的沙啞。
「我對你也沒有什麼高要求,只想著,你能夠成年,能夠成人,能夠長成一個成熟的大人。」
……沒有虧待。
俞心抿了下嘴唇,抬眼看向俞父。
他很少這麼直接地看向俞父的臉龐。
小時候,他在俞父面前總是帶著種天然的怯懦和瑟縮。
每每當他將目光小心翼翼地落在俞父臉上時,看到的總是那冷漠的、好像在敷衍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的神情。
說不出來有什麼感想,俞心只是單純地覺得,這眼神比責怪、比怨恨、比厭惡更加傷人。
而現在,俞心和俞父的目光相觸,又輕輕地、毫不避諱地落在那張他曾經畏懼過的臉上。
上大學以後,俞心就幾乎和俞父沒什麼交流了。過年回家,也只是為了達成一個面子上的、無關緊要的和諧。
在此時此刻,俞心恍然間覺得,俞父不僅老了,那冷漠的、刀刃一樣傷人的眼神,也似乎和記憶裡的不一樣了。
「我是真的沒想到啊。」俞父還在繼續說著。
他的語氣又重又沉,彷彿想用這壓迫感將俞心擊垮一樣:「你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