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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麼味道?」
「很嗆。」
「嗆還抽這麼狠?」
李見珩皺眉,片刻後答:「解壓。」他避開段瀾,吐出一口煙霧:「你不準抽啊。」
「我不能解壓嗎。」
「你多幸福啊,有什麼壓力?」
段瀾盯著他校服褲兜裡忘記取出去的抹布——他似乎總是得在店裡幫忙——出神地說:「也對。比起你,我不應該有什麼壓力的。」
李見珩沒有聽出他的弦外之音。
段瀾結束恍惚中游離的回憶,瞥見徐蕭蕭捧著一沓英語試捲走回座位上。 「你聽說了嗎?」 她把試卷重重一摔:「他們要查監控呢。」
段瀾皺眉:「為什麼?」
「說有個學生丟了一千多塊錢,昨晚放在教室裡。我在辦公室聽的。」她把試卷按學號收攏,挨個登記成績,餘光瞥見段瀾眉頭微蹙,略顯煩躁地抓了一把劉海。
他倒不擔心自己——抓也就被抓了。最多挨罵、寫檢討、記大過。但李見珩歸根到底是個外校生,半夜三更摸進教學樓,怎麼聽也不像是要幹好事——還恰巧趕上一個倒黴蛋丟了錢,黑鍋是不容易甩乾淨的,如果鬧大了,記進檔案,他會後悔一輩子。
放學後段瀾便拐去辦公室門口。
他特意放慢速度,裝作路過朝屋裡看。幾個延遲下班的老師低頭收拾公文包。
他的手機還躺在郭朝光的書桌上,蓋著一沓厚厚的試卷。
他在最右邊的窗戶旁停下了。鋁合金窗框泛著一層冰冷的光——昨晚李見珩撬的就是這扇窗。
他正出神,一隻手忽然從背後靠上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玻璃窗上映出周蟬的臉。他要比段瀾高半個頭,繞開他敲開辦公室的大門:「不用擔心。我把監控掐了。」
段瀾一時沒反應過來。周蟬把登記好的花名冊送進辦公室,耽擱了一會兒又從後門轉出來。沖他一揚頭:「走啊。」段瀾怔了一瞬:「監控怎麼……你怎麼知道的?」
「我拿快遞,聽見你們說話了。」周蟬微微側身和他說話。這個角度下,他的下頜線條分明,隱隱有一種凌厲感。
他想起那行秀麗的字:「溺水是一種很痛苦的死法。」不禁打了個冷戰。
周蟬的背影十分模糊。太陽在西面,把他的影子拉長。影子那麼長,像會行走的竹筷。他簡直像幽靈一樣,沉默地洞悉一切。
「那……那個紙團呢?」他問。
周蟬未搭理他。他穿過迴廊,走向正門,直到翻找出一個快遞包裹,才回頭看了他一眼。
周蟬的鼻樑上架著一副圓框眼睛,使得其後的雙眼模糊不清。陽光照下,眼瞼上留下睫毛短促的灰影。眼睛則呈琥珀色。他轉身向圖書館的方向走:「那條路只通江邊,我家就在樓上……我和你有過一樣的想法。」
他從口袋裡摸出一把裁紙刀,在懷裡的包裹上輕輕一劃。那原來是幾本書,歷史類的書,十分厚重,像磚頭,但他一隻手就托住了。書的主題大抵圍繞唐中後期的歷史問題展開,涉及軍制、生活水準、政治環境等方面,以及一本《中國朋黨史》。
「為什麼?」
他跟著周蟬走進圖書館。放學後的圖書館常年無人,只有一位值班老師倚靠在門口的借書臺邊。周蟬這道高大的人影擋住了她的陽光,她才從「吱呀吱呀」的搖椅上睜開眼睛,沖他點點頭:「來了。」
周蟬規規矩矩地答話:「陳老師。」
姓陳的女老師笑一笑,拉過臉上的眼罩又閉目養神:「沒人,你去吧。」
他領著段瀾向圖書館深處走。最裡一排,從上往下數第三層,整齊地擺著一排書。歷史、人文地理、社科、哲學。圖書館只有一